准确地说,是舔了一下。
温热的呼吸吐在脸侧,潮湿柔软的舌尖拂过他的面颊,就像打游戏被美杜莎放了大招,王瑾瑜的身体一寸寸地石化,只有被她舔过的那块地方烧了起来。
这是一个非常不像亲吻的亲吻,但也不带任何情色意味,就像被一只猫轻轻舔过,只不过不带刺。
“好软。”她说。
王瑾瑜僵硬地看向她,她的眼神是一如既往的澄澈,让他想起小时候玩的玻璃弹珠。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王瑾瑜干涩地开口。
女女的手还被他拉着,歪着头看他:“你真可爱。”
他表面恭顺,其实内心并不惧她,如果怕她,就不敢生她的气。可他的性子就像脸颊一样柔软,哪有人气成这样也不动手的?
要是换成别人,早就和她打个头破血流了,可他生气了就只会哔哔哔哔哔,而她甚至听不懂他在哔哔什么!还有比这更有意思的事吗?
除了气死他自己,还有什么效果?他难道指望着用口水淹死她吗?简直荒谬到可爱!
女女去摸他的脸,他的手也跟过来,明明是他的手主动牵着她的,却不限制她、也不放开她,就像手链一样挂在她手上。看起来好像没反应过来。
他的脸又红又热,捏起来软嘟嘟的,像没长成的小孩。女女又去摸他的左胸,这一块肌肉是坚实的,底下扑通扑通,跳得好快。
她正想把手探进去捏一捏,手就被他用力攥住。女女挑眉:“小气。”
“你是什么意思……刚才是在亲我吗?”
他的感情经历是一片空白。读书时很多同学都早恋,就算不早恋,似乎每一个人心里也应该有一个好感对象、梦中情人,即使是明星,否则容易被当成异类。网络上甚至有热门宣言:“没有早恋的青春是不完整的。”
这其实是一种叛逆。可他的叛逆期做过最出格的事也只是上课玩手机、逃课去买奶茶而已(并且为之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说来惭愧,或许是睡眠质量太好,他连春梦都没有做过,遗精也只是发生在普普通通的一天,因为年纪到了,生理发育了,而已。
在被强奸之前,女人和男人在他眼中没有什么区别,他知道男女生理结构不同,可他没有探究的心思。来到这里之后,被迫打开新世界的大门,她是他密切接触的第一个同龄女性、第一个被看作“女人”的女人。
他不太能处理现在的情况。
她好像是亲了他,可哪有这样的亲吻呢?电视剧里接吻都要下着大雪捧着脸,或者秋叶片片撒落肩头,男女主角碰一碰嘴唇,蜻蜓点水就够让人害羞,她怎么可以直接伸舌头呢?他只在爱情动作片里见过这种动作!
……她是在暗示什么吗?
虽然他们不该做的都做过,但是,但是……
她说的“可爱”是什么意思?这个词超纲了,他没有听懂。
“你……你是……我吗?”他宕机的大脑甚至忘记她听不懂,不敢将那个词说出来。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眼睛也不敢看她,低头看着二人交握的双手,心脏敲起快鼓,不敢让她听见,带着她的手微微拉开一些距离。
他曾收到过不少情书,这证明他还是挺受女生欢迎的,她是不是也……
如果她也……他要怎么办呢?
女女没说话。如果他在此时抬起头,就能看见她的眼中只有探究与好奇,不带任何旖旎,神色间甚至有些天真。
女女观察了一会儿,甩了甩手:“好热。”
她的皮肤细腻,光滑如一尾鱼,要从他手中溜走,他慢慢松开手,目光缠绕着她。
“走吧。”
荷叶伞早在刚才的玩闹中掉落在地,女女看都没看,往另一个方向走去。王瑾瑜提着篮筐,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捡,但想起那个男人……
他一脚跨了过去。
脚下的这片土地就是陶土,也是未来的粪坑。
粪坑不是天然形成的。起初,人们发现这里的土质适合制陶,就挖了许多土,把这里的地都挖空大半,形成一个个坑,就有人提议干脆将粪坑搬过来,省得别处再挖新坑。
粪坑填满了就要换新,所以总是要挖新坑,耗费力气不说,由于坑太深,以前曾有人挖坑时没绑好绳子,掉下去摔死。
这个提议受到了大家的欢迎,能少挖坑也是好的。但陶土有限,如果留一部分作坑壁,似乎又有些浪费。后来也不知是谁想出的主意:把普通的土挖过来作坑壁。
反正只是用来踩的,也不需要多好的土。
乍一看有点傻,两头都要挖,平白增添工程量,但陶土地挖空后就无用了,普通的土还可以利用,同时也免去了挖去的土无地安置的麻烦,这个意见被采纳了。
姜迁徙至此不过十余年,陶土还有许多。女女这次没再捉弄他,让他挖了一篮子土,满载而归。
“有这么高兴吗?”女女退后一步,好奇地看着走在身旁的人。
少年是肉眼可见的兴奋,高大的身躯把正常大小的篮筐衬得小了一圈。他眼睛亮亮的,即使抱着沉甸甸的篮筐,嘴角也带着莫名的微笑,就像他第一次制陶时那样……莫非又要发狂了?
女女握住腰间的刀,默默远离两步。
“这是陶土吧?我怎么一直没想到呢,原来是土有问题,以前手工课用的土都是粘土,拿来就用,所以我一直都忽略了这一点,我太傻了!谢谢你,虽然你时隔这么久才告诉我,但我还是要感谢你……”
哦,原来还是哔哔。女女放心了。
“你对我真好,虽然我们不一定能在一起,我还没有想好……但是你放心,买卖不成仁义在,无论我们俩在不在一起,你都是我的恩人,我一定会带你过上好日子,第一个马桶先给你用,不要客气,这是一个团员、一个男人应该做的事!”
感觉他今天的话格外多,比姜水还多。
部落里不是没有话多的人,但话这么多还整天粘在她身边的,只有这一个。女女像是养了一只随时随地都在喵喵叫的猫。
不过一般这么会叫的,都活不了多久。
第二天一大早,屋外传来动静,往常这时还赖在地上不肯起来的人已经不见踪影。女女睡不着,只能起来旁观。
天色熹微,少年正蹲在树下捏陶,裙裳的下摆卷起来放在膝盖上。
女女有很多问题想问:为什么不直接坐到地上?怕衣裳脏污的话,为什么要穿下裳?
这样长时间蹲着,他的腿不麻吗?屁股不难受吗?
女女悄无声息地走过去,俯下身子,长发滑落到他的脖颈,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抬头看她:“你来了。”
这个角度,让她本就松散的衣襟大敞在他面前,他飞快地移开视线,故作正经地咳了几声,耳尖慢慢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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