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跟着一群慌张的太监和史官。
萧云砚什么也听不进去,他只是看着前方,视线越来越清晰。
两月未见,他的陈姑娘瘦得像一朵寒梅,苍白皮肤下是脆弱的根骨,就那么摔在满是灰尘的泥泞雪地里。
萧云砚的心直抽抽地生疼。
他不顾仪态跑到陈愿的身边,又将碍事的系在腰间压住朝服的佩玉扯下,扔给了莫惊春,这才伸出强有力的臂膀,把少女从雪地里捞起来。
她身上的泥灰沾染到了帝王的袍服,惹得百姓无不唏嘘。
陈愿没有力气追究,也懒得看妙龄少女眸中的羡艳,她被新帝抱上车驾,掌事太监有眼色地递来大氅,就连史官都不敢乱写,只记载到:
庆云帝元年,巡视百姓之际,因见一女子身坠泥泞,帝不忍百姓受苦,事必躬亲,施以援手。
萧云砚满意地收回眸光,眼底的阴鸷和威胁仿佛没存在过。
他其实没想青史留名,但也不愿史官们把陈愿写成红颜祸水。
这四个字比金屋藏娇更甚,完全折辱了她这样的姑娘。
萧云砚用帕子轻轻拭去她脸颊上的泥泞,没有问过多的话,只道:“对不起,我没能留下安若。”
哪怕已经称帝,他对她还是用着我,有眼色的太监已经记好笔记了。
车驾往皇宫的甬道驶去。
陈愿还是没有说话,但终于肯在萧云砚的怀里哭了出来。
她连哭都极为克制,默然垂泪,不声不响,生怕被史官听见。
也没有哭很久。
她终究不是脆弱的女子。
在萧云砚把她抱去温泉池前,陈愿就收敛了哭腔,也终于说出数日来第一句话。
“她在哪里?”
我要去见她。
萧云砚心知陈愿说的是安若,他答道:“灵柩还停在乾元殿,等你回来。”
陈愿转身就想往那跑。
却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身体,和空隐切断联系后,没有了那根红布条,陈愿的身子愈发娇气,若是不好好吃饭不好好睡觉,连力气都没有。
她差点又跌在地上。
幸好萧云砚伸手一揽,力挽狂澜,他在她耳后说:“听话,换身衣衫用过膳再去……安若也不想你过得不好。”
陈愿到底听进去了,也觉得不该脏兮兮地去见故人。
在宫婢的帮助下,她收拾妥当,又在萧云砚的搀扶下,来到了乾元殿。
年节已过,风雪暂歇。
乾元殿里里外外却是一片缟素,唯一的艳色,恐怕只有窗棂下那支玉瓶里的红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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