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王利便从外殿朝这里走来,他见到女儿的第一反应,便满脸心痛地唤道:“落英,你瘦了,短短时日怎的憔悴至此?”
王落英摸了摸自己的脸,她每天照着镜子,什么都看不出来。
她本想客客气气问父亲一句,您怎么来了?顺带探听一下外面的消息。
她知道这样做才是最有利的,她明明知道,可却说不出口。
这两日天翻地覆,她满心的疲惫,连伪装的力气也提不上来。于是,王落英沉默地望着父亲,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说:“父亲是怎么进来的?”
父女一场,一句话,便让双方无所遁形。
王利的慈父表情一僵,很快恢复如常,四两拨千斤,道:“自然是走进来的。”
王落英打破砂锅问到底:“宫外是西北军密密麻麻守着,他们为何放父亲进来?”顿了顿,她苦笑,“父亲向来路子宽,看来已跟永安郡主攀上交情了?”
王利斥道:“放肆!你这是跟父亲说话的态度?”
王落英一生为礼教规矩所缚,她从没学过如何跟长辈顶撞,听闻这句,便立即垂眸不语。
见状,王利放缓了语气:“我知你心中对永安郡主愤恨,可又能如何?如今,西北军听她号令,她手下悍将无数,个个都能把京城铲平,聪明人不能硬来,鸡蛋撞石头只有死路一条。”他叹口气,语重心长道,“忍字头上一把刀,我知道这不好受,但人活着,怎可能事事酣畅?连当今圣上都得学会忍。”
王落英看他一眼,仍是没说话。
王利继续道:“爹今日进宫来看你,是想问问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王落英凝视父亲,轻轻一叹。
这话问得甚有父亲贯來的风格,稍一细想,就能解读出许多种意思来。自从当年被永安郡主点破母亲之死的疑点后,她就不惮以最坏的恶意去揣摩父亲所思。
王落英先摆手喝退侍女,一时,屋中只余他们父女两人。她说话直接,反问道:“父亲今日來找我,是希望女儿做些什么?”
父女俩双目对视片刻。
王利心如明镜,自然感觉到这些年来女儿跟他关系的疏离。不过,姜是老的辣,他感慨道:“我只是担心你,还有我唯一的外孙。”
听到外孙二字,王落英瞳孔骤缩,瞬时被掐中软肋。
王利叹道:“你觉得永安郡主收拾完权贵后,会如何处置皇室中人?也许死,也许活,可即便能活下来,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被人严加看守,一辈子被困在宫中,名为保护,实为□□。”他眸中闪动着关切,道,“我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和外孙落得如此结局。”
王落英闭了闭眼,顺着他的意思往下问:“父亲已有良策?”
“唉。”王利重重一叹,上前两步。他从怀中掏出一只小瓷瓶,递到女儿手上,“只有主动认输才能换来一线生机,你有空多劝劝皇上,最好让皇上写一封罪己诏,以示天下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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