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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遂初蜷缩在一丛花木后。

做坏事,远比她想象中的更难。

不是难做,而是难以承受做坏事后的心虚、后怕和恐惧。

从将那药粉倒入酒中的那刻,她的胸口便止不住地疯狂跳动起来,明明是寒冬腊月,她却面酣耳噪,耳朵里仿佛有小人在疯狂鸣叫,在扯着她的头发叫她头疼欲裂。

睢鹭……

不管怎样,他跟她无冤无仇,他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人,甚至还有着那样悲惨的一段过去,她是曾经的亲历者,曾经真切地可怜他,哪怕后来攀龙附凤又怎样,为了权势出卖自己又怎样,归根结底——妨碍到别人了吗?

没有。

所以她没有一丝一毫的理由去伤害他。

没有。

所以她是恶人。

她是为了自己往上爬,不惜将别人踩在脚下的无耻之人,是她曾经最鄙视的人。

所以她痛苦,她害怕,她心虚到心跳如擂鼓,原本鼓起的勇气如阳光下的气泡,一戳就破。

及至那位大人的人让她进那个屋子时,她已经没有能力思考更万全的对策,只能在看到那个平日便对她刻薄的四姐后,心一横,将她哄进了那个屋子。

好歹,坑这样一个恶毒的女人,不会叫她的良心太过难受。

然而,等到四姐真的进了那个屋子,她的脑子才慢慢清醒过来,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而等到那屋子前喧闹起来,事情如那位大人的计划进行,再然后——变故发生了。

里面的人并不是睢鹭。

她说不清是悲是喜,只是觉得压在胸口处的大石终于轻轻挪开了一些,叫她终于得以喘息,但是很快——

刘四小姐那怨毒的眼神让她明白了,她的报应终究还是来了。

害人者人恒害之。

所以她仍旧躲在这里,听着满园人声从喧嚣鼎沸到渐渐寥落,却始终不敢出去,不敢面对。

“找到你了。”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上方投下。

刘遂初惊骇抬头,便看见嫡母和异母姐姐们阴沉骇人的目光。

刘家人是留到最后才走的人家之一,因为刘四小姐还在被侍卫关押着,不论以后如何,起码今日,她们必须把刘四小姐带回去,不然刘家的脸面就彻底没有了——虽然现在似乎也不剩什么了。

于是,刘大学士出面,将侍卫统领和大理寺刑部御史台的几位大人求了一遍,再加上王铣也终于醒来(这才是主要原因),侍卫们才将王公子和刘四小姐给放了,刘夫人和刘大学士领了刘四小姐后,便开始寻找刘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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