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不去,他却还要去,于是从此山长水阔,天各一方,一年也未必能见一面,那位高高在上的天子说他不舍得自己的姑姑,舍不得那么久都见不到她,于是她留下了,那么他呢?
她是不是,觉得只要让他施展抱负,就可以了。
其他的,他和她的夫妻关系,他对于与她分离的感受,都无所谓?
就像他最初期待的那样,他和她只是两个同路人,是要理想是相通的,只要朝着一个目标前进,那么就算相隔多远都无所谓?
对于和他分别那么远那么久,她不会有不舍吗?不会像他一样一想起来就心头酸楚吗?
理智上他相信不是的,可是,这几天她都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又竭力为他描绘琼州的好处,对于即将分别的苦楚,丝毫没有提及。
于是,他便无法控制自己多想,所以他埋头书本,让自己冷静,让自己接受这个结果,以期能像她一样云淡风轻。
可是,他做不到。
睢鹭抱紧了她,紧到乐安都感觉肩膀被箍地生痛。
“我会去琼州。”
“然后在那里等你。”他在她耳边说道,声音很低,却异常清晰而坚定。
“我知道,你想去的,对不对?”
乐安微微一愣,随即,被箍痛的手臂抬起,反抱住他。
“嗯。”她重重点头。
第100章 吾心安处
得了官职, 也不是立刻就要走马上任的,尤其琼州路远,怎么也得过了年, 开了春再走, 于是这个年,乐安和睢鹭还能一起过。
这是两人一起过的第一个年。
除夕夜,乐安白日进宫, 和李承平一起去太庙拜祭了先祖,到天黑便没有再留在宫中——以往她都是留在宫里, 陪着李承平一起守夜的,而是回到了公主府。
公主府张灯结彩,酒菜飘香,丰盛又热闹的年夜饭后,乐安打赏了全府下人,还给孩子们都发了压岁钱, 最后热闹稍稍散去, 她和睢鹭便靠在一起, 两人细细地说着话, 一起守夜。
睢鹭跟乐安说他以前在家乡时守夜的习俗,说他那乐安从未谋面过的父母, 说他小时候过年时的种种趣事。
乐安也跟睢鹭说她以前怎样守夜, 她小时候过年, 大人们要去太庙拜祭祖先, 而她就守在太庙外,看着那些人鱼贯而入,心里十分好奇那里面有什么,而后来, 她也长大了,她成了牵着孩子的手进入那个地方的人,她看着太庙之上,那一个个灵位牌匾,却并没有小时候幻想的那样有趣,而只有仿佛压在肩上的沉甸甸的责任感。
他和她的成长经历是完全迥异的,地点不同,身份不同,甚至时代都不相同,可是这并没有让他们的交流造成任何不畅和隔阂。
他们肩并着肩,头挨着头,轻声细语,说着对方不了解的那个世界,一方说话时另一方就安静倾听,反之则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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