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者,传道授业解惑——哪怕是做份寻常工作,尚且都不能参杂私人感情,更何况是“教书育人”呢?老师与学生之间的关系不是“要求”与“被要求”,而是“引导”与“被引导”。
人少年时候的喜恶总是直白,比“社会人”更容易敞开心扉去喜欢,也就比“社会人”更敢于去讨厌、去拒绝,虽然单纯幼稚傻里傻气,却也是青春里必不可少的少年意气。
席彦那套“交了学费咱们就是消费者”的胡乱理论唬住了不少小同学,让他们的腰板都莫名更直了几分,具体表现为上课就算偷着摸着也要写两道无关的题,下课也偶尔要聊两句宣泄情绪。
但到底也没几个能像席彦那样,跟老师对着干完还敢嘲讽一句“谢谢老师成全”的。
所以江水只轻飘飘地给路遥遥留下一句“下次注意点”——说是注意上课别做与课堂无关的事情也行,说是注意在做无关的事时低调一点别再被周建业逮住也行,毕竟理科老师在文科班也是一样的待遇——五中这个“学霸大环境、霸中霸小环境”,学生学习的主动性和自主性都很强,在这个年纪尝试取舍、尝试高效利用时间,只要不耽误正经课业,其实是江水愿意看到的。
但江水独独把席彦留下,多说了几句。
因为席彦的所作所为是性质完全不同的事情,搞不好,路是要走偏的。
江水为此感到有些担心。
办公室里。
江水喝了口水润润嗓子,准备去上课,在那之前她对席彦说:“青春期的男同学,想在女同学面前逞逞威风,我也可以理解,做法傻是傻了点,好歹也算出了口气。”
席彦听闻此话顿时一个激灵:“我不是!我没有!江总你可不能信谣传谣啊!”
他贼兮兮地在办公室里环顾一周——
偌大校园里找只狗崽子,钟秦都能宛如神兵天降,更何况钟秦顶着个学神的身份,大考在即,出入一下办公室那还不是家常便饭的事?
虽然席彦“身弯不怕影子直”,但还是要防患于未然,彻底和女同学断绝这样那样的不正当关系。
席彦浑身写着对“替女同学出口气”这个说法的抗拒之情,江水柳眉轻挑,打趣小同学的话虽是她说出口的,可她心里明白,席彦这么干,重点肯定不在女同学身上。
江水收了玩笑,严肃说:“席彦,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单独留下来吗?”
还能不知道吗,席彦心想,“怕你走岔路”这几个字已然写在江水脸上了。
席彦忽然有些托大地想——江水比他现在的真实年龄其实也大不了四五岁,在这样的视角之下,她便不再像记忆中那个雷厉风行的班主任老师,而更像个每天带熊孩子、操心操不完的家中长姐。
席彦微微低了头。
他明白所有的道理,可明白是一回事,真正做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周建业上课那态度再不好,对于别的小同学来说也就吐槽一两句的事儿,过了就忘了。唯独他——他背过的处分、被扣过的那些帽子、走上岔路的人生……是他经过时光流转也未曾真正解开的心结,虽说即使再来十个周建业也无法再动摇他坚定往前走的心态和决心,却仍然隐隐影响着他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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