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回过神来,低眉顺目,但是细细打量美妇。
只见灵台郎口中的行首大人身穿一袭香色的齐胸襦裙,裙边成群结队的金丝绣线蝴蝶,白丝绸做的动襟在深紫色赤古里衬托之下,纤细而美丽的脖子像莹白的美人觚。
梅窗的态度很倨傲,瞥了一眼红衣,道:“大脚丫头啊,现在才送过来,来不及了,我看没什么前途。将来又不能做伎女……”
红衣一听,侧目望向灵台郎问道:“这儿是哪里?你把我送到了什么地方!”
灵台郎面上讪讪的,对红衣道:“此处乃是仙罗的教坊司,云韶府。”停了停,对她解释道:“云韶府并非你想象中的那种龌龊地方,是仙罗官署的宫廷乐舞机构,就像我们大覃的……”
他本就自觉理亏,见红衣眼底泛起热泪,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红衣紧咬着唇,双手握拳,没有继续拜托灵台郎,她知道所有人都抛弃了他,把她丢在这里,那她苦苦哀求还有什么意义呢…….
行首对红衣傲慢的说:“哭丧着脸给谁看,你不愿意来,我还不愿意收呢。你看看你,也快十岁了吧?十岁了都还没有裹脚,将来怎么能成为出色的艺伎呢?在我们仙罗,做伎女可比平常百姓过得日子要好的多。你有这个机缘,还嫌东嫌西的?!你知道多少人打破了头要进我们云韶府吗?”梅窗的手里执了一杆烟,抽了一口后优雅的吐出一个烟圈,俯身喷到红衣的脸上,慢悠悠的开口道:“伎女,不是光会哄人开心的玩意儿。琴棋书画,和舞蹈,缺一不可。假如有机会进宫表演的话,或许还能得到王和大君们的垂青。”
“没错,我们伎女的名声是不太好,可嘴巴上不屑我们,暗地里却多的是平民女子想要成为色艺双绝的优伶呢!”她抚了抚发鬓,媚笑道:“因为这样,她们就可以摆脱粗茶淡饭,带上我发间这价值连城的英泪。”
“但你什么都不会,也没有成为伎女的资质。所以你到我这里来只会白吃我的米饭,浪费我的粮食,那我为什么要收留你呢?嘁。”说着,把红衣的身契往灵台郎脸上轻轻一甩。
红衣审时度势,灵台郎摆明了是不会带她回大覃的,山长水远,她也不可能凭借一己之力回去,她连通关的文书都没有,孤独伶仃一个人,没有天上的神仙搭救,就只能靠自己,她把心一横,寄人篱下不要紧,最要紧是活着。她抬起头,直视梅窗道:“只要不做伎女,做什么都行!”
灵台郎叹了口气,劝她道:“别这样,行首大人说话也许不中听,但你身为贱籍,有生之年,是不能再回到大覃去了。神官和公子钧他们一片好心,但却是一厢情愿的美意,他们根本没有考虑到带你回去的后果,是犯法的。”
“我们身为下人,就是要替自家主子谋划。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都是我擅作主张,只求你别怨在我主子身上便是。”
“所以我就活该被牺牲?”红衣逼视着灵台郎的眼睛。
人人都有一条命,达官贵人的命是命,她的命就不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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