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影仪的光线明暗交织,仲钦枕在季舒远肩上,虽然疲惫,但完全没有睡意,也看不进去电影。
先前季舒远说希望他倾诉,但脑子里琢磨好几遍,还是不知道从哪儿开口。
仲钦决定想到哪儿说哪儿。
“我跟谭志远说我把他当陌生人,一点也不在乎他。”仲钦低低道,“但实际上我很在乎。我还没见到他的时候就恨他,见到他只觉得更恨他。”
季舒远摸了摸他的头发,赞同地说:“应该的。”
“但是两种感受不一样。”仲钦喃喃,“见到他之前,我恨他抛弃我和我妈,见到他之后……我恨他让我出生。”
季舒远手指一顿:“恨他可以,不要带上自己。你要是没出生,我怎么办?”
“那我换一种说法。”仲钦想了想,缓缓道,“如果说,我之前还对所谓父亲有什么期望,那么这次真是打碎了我所有的幻想。这个人,从头到尾都是个人渣。我宁愿他永远也不要出现,至少在我心目中的父亲只是懦弱无情,却不至于那么下贱。我……我不想承认,自己竟然和这样的人流着同样的血……”
“不能这么想。”季舒远说,“人的生长受环境影响很大,既然他从来没有抚养你,你和他的关系早就淡得像水,哪有同样的血?”
仲钦皱眉:“我还是难受。”
“那就当他死了。”季舒远凉凉道,“反正本来就快死了。”
仲钦笑了下:“嗯,稍微好受一点了。”
季舒远垂眸拂开他额前碎发,柔声问:“还有什么想说的?”
沉默良久,仲钦摇头:“没有,都是些破事,越想越觉得心烦,不如忘了,就当它不存在。”
“好。”季舒远应道,“那就忘掉,跟谁也不提。”
仲钦被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抚得很舒服,不知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一夜安眠。
第二天一早,他仍回到剧组完成自己的工作。
不知是不是得了奖之后更有信心的缘故,仲钦后面的戏拍得十分顺利,几乎每场戏都是一条过,还在剧组里得了个颇具褒奖意义的外号,称他“仲一条”。
两个月后,仲钦的戏份提前杀青,季舒远亲自过来接他回家。
本来打算飞机落地后两人出去好好吃一顿庆祝一下,结果冯琴不知怎的突然跑来接机。
几人坐上车,仲钦开门见山地问:“出什么事了?”
冯琴纠结片刻,没想出如何委婉措辞,只好直言:“你父亲——谭致远去世了。”
仲钦微怔:“……什么时候?”
“有一周多了。”冯琴答道,“怕影响你拍戏,一直没告诉你。”
仲钦很快回神,狐疑地看着她:“这事为什么是你来告诉我?仲芳菲知道了?”
“我还没告诉她。”顿了顿,冯琴迟疑着说,“是……琪琪联系我的。”
“琪琪?”仲钦思索一会儿才想起这是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拧着眉问,“你一直和她有联系?”
“留过联系方式,但她一直没找过我,直到上周谭致远去世她才给我发了个消息。”冯琴解释道,“上次和她一块儿送谭致远去医院,我见她一个小姑娘跑前跑后的,就问她家人怎么不在,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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