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进入屋内后,见长公主仍活着,便用她头上这枚凤钗刺死了她,”云峤道:“请陛下责罚。”
他只用了责罚二字,仿佛杀死一名公主并不是多大的罪行,永昭帝竟然也没有异议。
他只是沉沉地看着云峤。
当初永昭帝还在微时,曾多次拜会云峤,希望他能替自己效力,但云峤都一一拒了,且手段激烈,甚至不惜划花了脸,出走永京城,也不愿替他做事,虽然后面兜兜转转终于还是成就一番事业,如今也算君臣相得,但帝王之心难测,说不准什么时候想起来,便要怀疑一番臣下的忠心——云峤又有那样的前科,怀疑他实在顺理成章。
所以后来他在永昭帝面前表现出对满月的重视,好让自己身上多一个软肋,才能让用的人放心,但那还远远不够,何况后来软肋又真的成了软肋,他便需要一把更利的刀子,亲手交到皇帝手中,如此帝王之心才能安稳下来。
最重要的是——其实永昭帝也对萧妤祺厌恶很久了。
萧妤祺是嫡长女,自小千宠万爱,比五皇子有过之而无不及,永昭帝年幼时也没少受欺负,后来封了长公主,更是仗着身份骄奢淫逸至极,一年光脂粉钱便要几十万白银,他登基不久根基未稳,正是要大展宏图的时候,几十万白银就算全舍给贫民,好歹能得些民心,扔给萧妤祺连声响都听不到!不过因为后来上位时杀了亲兄弟,怕被御史弹劾没有手足之情,才一直忍耐到现在,因此萧妤祺一直作恶,他只各种纵容,如今一旦身死,旁人只有拍手称快的,断然怪不到他头上。
他只需要在群臣面前掉几滴眼泪,叹息几声,便可以继续当他孝悌仁爱的好皇帝。
所以一位得力重臣,和一个早就想铲除的眼中钉,该怎么选还用说吗?
永昭帝心情很愉快。
“云爱卿说笑了,”他道:“小小一支金钗如何杀得了人?皇姐之事确是意外,不用再多说了。”
臣子已表现出他的坦诚和忠心,永昭帝自然也不能吝啬,刀子就算再利,若真拿在手中,说不定反令人生出异心来,从古到今,没有哪个帝王是靠拿着臣子把柄驭下的,他想当的是明君,又不是昏君。
“云夫人在火场受了些惊吓,今日你上朝时,太后召她进宫抚慰了一番,此刻想必已在殿外等你,”他似乎不经意道:“朕这里还有藩国进贡的药膏,据说对烧烫疤痕有奇效,如今全赐给你,让云夫人好好在家休养吧。”
云峤心中一凛,接过药膏道:“谢陛下体恤。”
退出紫宸殿时,才发觉浑身已被汗湿透,他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算是做对了一个重要的选择。
满月果然已在门口等他,身边还跟着初七玉茗玉珠。
那日初七和玉珠果然不在私宅里,而是被几名暗卫护着逼到了一处破庙中,公主府的人只求将她们困住,并不曾下狠手,哪怕敌众我寡,倒也没一个人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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