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里没什么颜色,看着清汤寡水的,岑恒甚至怀疑跟前这位向来嘴挑的主压根不会动筷子。
时晚缇盯着那碗素面,脑子里蹦出来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其实我不爱吃葱。”
“……我的姐,都什么时候了,有吃的就不错了,你想把自己饿死还是辟谷成仙?”
岑恒觉得自己脑壳子跟蠢蠢欲动的火山似的,马上就要整个迸发炸裂了。
“再说了,以前也从来没见你把葱挑出来过啊,谁知道你吃不吃……”
“缇缇知道。” *
没头没尾地,突然蹦出了这么一句。
岑恒一愣,像落潮时被海水遗落在岸边的鱼似的,楞楞地张着嘴,闭上了又张开,欲言又止中,到底是什么也没说,只是眼神无端变得复杂起来。
“她说我配不上这个名字,是我让白纸一样的人沾上了污点,是我……毁了缇缇的人生。”
……
长久的沉默。
空荡荡的房间里,一时间只有碗筷碰撞的清脆响声。
“我……我不明白,人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为什么姑姑还是不能放下?”
“小恒,我也是一样的。你看这家里,有谁真正放下了?”
岑恒的脸色一瞬变得十分难看:“可我不明白,同样是自己肚子里掉出来的孩子,有亲疏的差异不是不可以,但也不至于……区别对待到这个地步。”
“人心里都是一杆秤的,我和缇姐不常见面,我知道她是个很温柔的人,但我更愿意偏向你。人已经不在了,这十几年,明明你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能有,在姑姑心里却是鸠占鹊巢?凭什么?”
“对不起……我真的不能理解。”
岑恒一口气说完,对面那人的神色却始终淡淡的,仿佛听进的都是旁人的事,于是他便像被针戳了的皮球似的,顿时泄了气。
“父母孕育、诞生一个孩子,是为了和他们感受爱与被爱的,这是相互的感情,不代表他们就能把你像个玩具一样摆布。老头子也劝过你不少次了,今天我也想说。茜姐,你该拥有自己的人生。”
时晚缇低垂眼睑,认真地吃着那碗素面。
她想起小时候,因为不懂事第一次被关禁闭的日子。
空荡荡的房间里,她只会坐在床沿安静地掉眼泪,等哭累了,十点的钟一响过,门外就会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以及一声微弱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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