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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酸,憔悴,怯懦,看着就让人火大。但偏偏,这样的人生了我,是我生物学上体内一半基因的提供者。

这样的人……就是这样一个连初中都没有毕业的女人,彻底改变了我和纪晨风的人生。让我一个保姆的儿子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让纪晨风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少爷从此沦落贫民窟。

我其实应该感谢她的,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我。但她就不能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一辈子吗?那样或许我会更感谢她。

当年明明是她亲手将我和纪晨风调换,现在还在立什么善良好母亲的人设?纪晨风或许会被她骗到,但知道所有真相的我,只会觉得她做作又伪善。

不过,太过刺激她对我并没有什么好处。虽然她跟我再三保证不会向第三个人泄露秘密,但难保她哪一天不会失心疯跑去跟桑正白坦白一切,寻求宽恕。

以桑正白的性格,我是亲儿子尚且对我不闻不问,没有多少慈爱,一旦知道我与他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不过是只换了他真儿子的冒牌狸猫,怕是要将我赶尽杀绝,让我在虹市再待不下去。

想到这里,我按捺着性子和缓了语气:“我说过的,三十万可以不用还我,这点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严善华脸上还残留着一点被我戳破的难堪,低着头没有再说话。

她还不到五十,头发已经满是灰白,眼角生着长长的纹路,皮肤干枯又暗黄。跟那个我曾经以为的,遗像上美丽的“母亲”比起来,她苍老又丑陋,让我生不出半丝亲近之心。

“还有事吗?”我再次下逐客令。

她缩着脖子摇了摇头,转身一步步往门口走去。

我没有起身的意思,就这么坐在沙发上目送她离开。

走到门边时,她忽然回头,轻声道:“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要多注意休息。”

哈,难道不就是因为你们这种人,我才会活得这么累吗?

我冷冷地,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直到她承受不了地先一步挪开目光,悻悻带上门消失在我面前。

室内重归寂静,自肺腑深深呼出一口浊气,在沙发上又坐了一会儿,我起身往浴室走去,半路便将厚实的睡袍褪下,一丝不挂地步进淋浴间。

浴室内没有一点热乎气,冰冷的水流落在肌肤上,升起难以忽视的刺痛,但很快,当人体适应了这样的温度之后,一切就开始变得麻木起来。

要是在严善华的事情上我也可以变得这么麻木就好了。

指甲扣抓着肩膀,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额头抵在冰冷的瓷砖上,却无法熄灭心中的不忿。

我的身体里竟然流着那样卑贱、寒酸的血液。太恶心了。

我怎么能够是那种人的儿子,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想归这样想,但内心深处我又十分明白,没有搞错,我就是那个女人的儿子。

三年前她找到我后,我便偷偷拿着她的头发做了亲子鉴定,我和她确实是无可争辩的母子关系。而桑正白那边我也同样抱着微弱的期望做了亲子鉴定,那份报告在打开的几分钟后便被我撕得粉碎,冲进了下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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