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这一巴掌用了他的全力,打得我耳朵嗡鸣,连牙槽骨都隐隐作痛。
“你真他妈给我丢人。”他食指指着我,怒骂道,“我桑正白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你对得起你妈吗?你现在拥有的一切是谁给的?是你妈用命换的!我这辈子对你唯一的期许就是能帮我一起壮大正宜,可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啊?桑念,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我是什么样子?
我努力读书,努力取悦他,努力为接掌正宜做准备,这么多年从无错处。而现在,不过是打了一个不会说话的狗杂种,我之前所做的所有努力就都白费了吗?
我做对了,他从来没为我感到骄傲过。如今我做错了,他倒是失望起来。
“对不起,爸爸。”
但因为那会儿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不过是只低贱的“狸猫”,我并不敢吐露心声,与他正面起冲突。
我承认错误,承认他所有的指控,并保证下次不会再犯。之后,便开始了“看心理医生”和“换心理医生”这样一个不断循环重复的过程。
我不认为自己真的有心理问题,或许是有点失眠焦虑,可远远不到需要去看心理医生的程度,所以总是不配合。
周及雨应该是我看得最积极的心理医生了。然而到头来,这位不仅没帮我戒烟戒酒,甚至没帮我留住纪晨风……
伤口在半夜的时候忽然疼起来,我从睡梦中惊醒,摸索着去够茶几上的威士忌酒瓶和止痛药。
抠出一粒胶囊随酒吞服,我躺回沙发,望着昏暗的天花板,却迟迟无法顺利入睡。
做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梦。梦到桑正白,梦到三年前在警局的那一夜,还梦到了……严善华。
梦到她牵着我的手走在那座长长的楼梯上,快到家时,翻出包里的糖果给我,说是雇主家的小少爷送的。
“小少爷听说你爱吃糖,特地让我带给你的。这可是进口糖,你下次见到人家要记得谢谢他知道吗?”
“他肯定是把自己不要吃的糖送给我吃了。”我冷哼着,没有伸手的意思。
“你这样说我就不给你了,我自己吃。”她说着就要把糖塞回包里,被我眼疾手快地夺了下来。
“给我了就是我的了。”我飞快剥掉糖纸,将晶莹剔透的水果糖塞进口中,刹那间甜蜜的滋味弥漫开来。我眯了眯眼,重新牵住严善华的手,欢快地哼起了歌。
“小念其实也很喜欢小少爷吧?”
“才不喜欢!”
“可是小少爷很喜欢你啊。”
小手牵住更大的手,因为心情非常好,忍不住前后晃起来。
“那他就喜欢好啦,谁稀罕。”
严善华无奈地笑起来:“你啊……”她像是有很多话要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我望向她,可她背着夕阳,我无论怎么睁大眼,都没办法在阴影里看清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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