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加西亚?”我问。
菲尼克斯的神情突然变得不太自在,立即将手机收了回去,欲盖弥彰地低声说:“……一个高中老师。”
“哦。”
我盯着他的脸看了三秒钟,耸了耸肩垂下眼帘,“我明白了,她是我妈妈。”
“……上帝啊,你这个小怪物……”
菲尼克斯力道不重地揉了揉我的脑袋,然后用双手将脸埋起来,“布莱登一定会杀了我的,一定!”
“放心吧,菲恩。我肯定不会告诉他,我保证。”
后背一松,我靠到硬邦邦的木头椅背上,耷拉在下头的两腿摇晃着,仰头信誓旦旦地对他说。
——这是我第一次从他人口中得知加西亚的存在。从小到大,布莱登只用“你妈妈说过……”作为一种落伍的教育手段,有意向我描述加西亚的性格、生活方式和无关痛痒的小细节,却对一切重要信息避而不谈,以至于菲尼克斯摸不清什么能对我说而什么不能,便索性一概三缄其口。
“你从厨房回来的时候在担心什么,佩妮?”
加西亚把咖啡杯搁到桌边,肩颈舒展,笑得十分开心。
“没什么。”很奇怪,我完全不想让她知道有关安迪和莫莉的事,哪怕是他们的名字。
加西亚的眼光落到我的脸上:
“别傻了,好姑娘。你难道忘记了我的专业吗?”
“事实上,我从来都不知道。”
我说得很冷静,语气也平缓如常,却使她的笑容猝不及防凝固在嘴角。
上帝作证,我完全没有想要激怒她的意思,甚至也压根不曾因为她在我人生里缺失了二十年而耿耿于怀。当我从菲尼克斯的表情里第一次解读到“加西亚”这个名字时,我只把它当做一个普通的陌生人默记在心,并未产生过诸如“羡慕别人有妈妈关怀”的情绪,也对她缺乏必要的好奇。
布莱登告诉我的,我全都记住;如果他不说,我就从来不问。
对我而言,加西亚与其说是一个不可或缺的家庭角色,不如说只是个象征意义模糊的符号——换句话说,我一点儿也不认为,她间隔二十年的去而复返对我造成了哪些严重影响。
布莱登沉默着握住了她膝上的手,眼神频繁闪动,却没看向我。
她很快整理好神态,以一种我无法解读的表情与我对视:
“你还不知道我在大学里的研究,对吗,佩妮?”
“新行为主义。”
我很快回答,“那是布莱登研究的课题。我想肯定和你一样。”
“你猜对了。由于我突出的成就——”
加西亚不太为坦言自己的学术造诣而感到难为情,稍稍顿了顿便继续说道,“获得博士学位后,我被邀请前往非洲进行心理援助和研究调查。简单来说,就是通过介入变量来达到使原住民从思维上社会化、城市化的目的。”
“那年你还不到半岁。”
加西亚直面我愈发复杂的目光,诚恳地说:“我不可能带着你去非洲,佩妮。”
她的五指收拢,与布莱登的双手交缠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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