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门栏的手陡然收紧,她缓缓睁眼,垂眸看向积雪的地面,日光单薄,浅浅洒向世间,投下模糊的影子。
那影子并不属于她。
这院中进了外人。
刺客?劫匪?
她茫然地想,这屋舍处处透着困顿,怎会有贼子想不开来白费力气。
正欲转过身时。
“别动!”一道陌生男声乍然在她身后响起,打断她的动作,尖刀抵上她腰间。
那人大概不肯露面,刀尖儿迫使她背对着,口中似认识她。
“韩姑娘,借你这间屋子一用。”
被利器胁迫,韩素娥一动不动,像被点了穴道。
以为吓到她,身后的人换了个柔和的语气,轻声诱哄:“你只要乖乖配合,我们一定不会伤害你。”
他话音落下,比了什么手势,轻轻带起一阵风,扫过素娥脖颈。
屋内响起一阵脚步声,虽然很轻,却能听出是不少人,步伐沉稳,井井有序。
兵刃碰撞,弓弦绷紧,很快,又恢复寂静。
在这期间,门口僵立的人一直没有吭声,像被吓傻了,直到那些声音消失,才慢慢抽回手。
背上的刀锋冰冷尖锐,素娥没有问来人身份,而是问:“你们要对付谁?”
身后之人沉默,半晌不语,像在斟酌。
不多时,从院墙外传来嘈杂的人声和脚步声,似乎是人群急急忙忙地赶往某处,冰雪携着只言片语飞进院墙内。
言语细碎如雪,半天只飘来一句“镇北军南下,国都南迁。”
镇北军南下,国都南迁。
捕捉到这句话,素娥不由得微怔,细雪落在睫上也恍若未觉。
镇北军竟将赵氏逼得仓皇逃窜,连都城都不要了。
半点儿也不剩当年的威风。
也是,她想,五年前父亲被诛杀后成立的新兵营,岂能和镇北军相提并论。
新兵营明面上交由太尉掌管,实则由裴相控制,且都是些庸碌软弱之辈,太久没有上过战场的他们以为大辽和北地相互掣肘,便可坐享渔翁之利,可惜……
赵氏的江山要亡了。
她眼中透出几分快意,忍不住低声笑起来,寒风呛了喉,边笑边咳,苍白的肤色竟然泛起一抹异样的红。
许是被这笑声瘆得慌,方才那人终于回她:“我们要对付裴栯知。”
说罢,又问:“你在笑什么?”
韩素娥咳得眼泪都出来,面上一片薄红,病态般的艳丽,“我笑他们蠢。”
身后之人似觉得她古怪,不知又同谁打了个手势,然后对她低声道:“一会儿裴栯知会来找你,你将他引入院中,届时我们会拿下他。”
闻言,她毫不意外,却反问:“若我不配合呢?”
“你会的。”那人说。
韩素娥眉头一皱,还待再问,突然感觉身后那股迫人气息陡然散去,接着见院墙的栅栏被人推开,一个女子抱着束柴火走了进来,见她独自站在门前,惊呼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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