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我们在和六弟玩呢。”
“凭什么罚我!”宋容从假山上跃下,“我又没做错事!”
随即,又肉眼可见地错愕了一下。
“他一个宫女生的也配和我称兄弟?!”宋容吼道。
这句便跑走了!
沈观自然听到了,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这帮皇子啊。
“六皇子住在何处,臣替你唤太医来。”
宋厌摇摇头。
“你身上怕是被砸出了淤青,现在天寒地冻的,就算擦了药了也要好一阵才能痊愈。”
宋厌捏紧了袍子,就是不肯说话。
他是个哑巴么,沈观皱眉。
“罢了,我带你去书房擦点药。”沈观向他伸出了手。
宋厌一愣,终于有了反应,他想将手藏进袖子里,但这件单薄的衣裳显然是旧的,连他的手腕都掩不住,露在外面的一块全都冻红了。
沈观也因此看到了他满手的冻疮。
沈观一怔,想要捧起他的手,却被躲开。
“脏。”少年沙哑的声音脆弱孤独,叫沈观心中猛地一颤。
“不脏的。”沈观哄到,牵起了他冻红的双手,捧在手心里,哈气。
冻僵的手指感受到了热气,然后痒了起来,宋厌抬头,便看见了那位芝兰玉树的先生,眼中流露出的满满心疼。
他在……心疼我?
沈观吹得轻柔,也不敢把他小小的手放进怀里搓,他手指还生了疮,揉狠了疤痕怕是要裂开。
他想起自己怀里还有一个小暖炉,便取了出来,送到了他的手心里。
宋厌表情不解。沈观看出了他的疑惑,笑道:“拿着吧,我不冷。”
宋厌便捧着了。
沈观于是道:“跟我走吧。”
宋厌没动,直勾勾盯着对方的脸,然后,头一次贪心道:“腿……”
“冻麻了?”
宋厌点点头,然后就被他抱入了怀中,那股不知名的冷香更加浓郁了,也是头一次,全身都温暖了起来。
如此。
回了书房,沈观将宋厌放下,去找某个先生之前存着以备不时之需的药膏。
而宋厌,这是他第一次来到皇子们上课的地方,这课堂比他那荒凉的院子还大,桌上还放了许多书卷,还飘着书墨的香气……他心里又嫉妒又羡慕,他只是宫女生的孩子,皇子的身份不被人认可,也从来没来这念过书。
沈观找到了药膏,心中默念了句:君子借物,有借必还。
他将宋厌抱到椅子上,开始专心致志地给他上药,脸,和手,都没落下。
“生了冻疮,遇热便奇痒难忍,你千万忍住莫要去挠它,这药膏抹上会清凉些,你若实在忍不住了,便给自己抹点儿。”
宋厌那听得进去?他满眼都是那张温润似玉的脸,和那骨节分明的五指,给自己上药……宋厌只觉得自己糟蹋了他。
待到沈观将药膏放入了手心里,他才回神,“谢、谢谢……”
“今日皇子们……也是我们的失责,他们心眼儿不坏,不过这个年纪,贪玩不懂事,多教他们几次,他们便不会再犯了。若他们下次再来找你麻烦,便来找我,怎样?”
“好。”宋厌轻轻应了一声,只觉得鼻子酸涩的很。
从来没有人,蹲下来同他这样轻声细语地讲过话。同胞们的欺凌打骂,下人们的无视应付,他都习惯了。
可今日突然有一个人,这样善待自己后,那颗麻木了的心灵,其实也是会酸涩的。
“哎呀,怎么哭了?”
宋厌一愣,这才惊觉自己居然掉眼泪了,不行他才给我上的药!他憋着劲儿想要把泪水控回去,结果毫无用处。
“罢了,想哭就哭吧。”沈观再次将他搂入怀中,一下一下轻拍着他的背。
宋厌只觉得那个怀抱极其温暖,他吸了吸鼻子,忍不住了,终于放声大哭起来,像是要把多年无处宣泄的酸楚都一并哭喊出来。
“哭吧,好孩子。”沈观安慰着他。
他大致也猜出七八分了,六皇子不受宠,所以在学堂也没见过他,穿着比其他皇子差,还任人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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