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江停听的一知半解,原是以为自己的身子有什么大毛病,没成想是因为家中贫寒的难处。
他记忆中郑家早年间其实日子过得也还不错,郑父靠着做货郎挣了些钱,还从村子搬到了城里住,原身也被送进私塾上学,盘算着学成以后能做体面些的差事儿,识字当个账房先生,或是给大户人家当管事儿也是好的。
只可惜好景不长,到城里未过上几年好日子,郑父染了时疾便去了,只余下邹筠和原身孤儿寡母,流年不利,又战火纷飞,邹筠一个女人家也难糊口,原身便没再继续去学堂,留在家中帮衬着母亲,年岁大了以后,又重新干起了郑父的行当。
今年秋收不好,赋税又见长,匪徒格外凶横,原身才做货郎不久,门路还未摸熟,这次去邻县走货便栽了大跟头把小命儿丢了,最后得了这幅身子的就成了他。
郑江停不由得唏嘘,有言道万般皆是命,当真半点不由人。
不一会儿,邹筠又回了屋子,在桌边倒了杯水:“瞧这水都凉了,娘去烧些热水来,可饿了,娘一并把夜饭做了。”
郑江停看着忙碌的妇人,心有感慨,好些年没听到有人说要给他做夜饭了:“您先去换身衣裳吧,当心别染了风寒。”
邹筠闻言楞了楞,随后眼尾带了一抹笑意:“好。”
自打郑父去世以后,母子俩少有交流,原身为人懦弱,又木讷死板,母子俩时时相顾无言,何曾有过这般主动关切的话,邹筠听了自是欣慰。
深秋的雨一连着将近下了半个月,郑江停也就在身子都不太能舒展开的小木床上养了半个月,草药内服兼着外敷,外伤倒是慢慢结痂大好了,只不过就是后脑勺的重伤还得用着药。
能下床以后,郑江停自是在屋子里躺不住的,趁着邹筠出门上工,他便从床上爬了起来。
推开门,外头还是淅淅沥沥的雨,堆着柴火的小院子被淋的很湿,院子也不大,估摸着只能摆下三个方桌,几步就能走到院门处,院儿虽小,但邹筠是个爱干净的女人,处处都拾掇的很整洁,让人瞧着也舒坦。
郑江停心头放空了许多,这朝他背着邹筠起来,也是有自己的事儿要办的。
郑家的家境清贫,这几日他也深有感触,日里母子俩只食两顿,上桌的菜少有油腥子,半余月来也就吃过两次肉。
一回还是隔壁叫纤哥儿的送来的,他躺在屋子里,只听见一道清丽的男声,却未曾见着人,还有一次则是邹筠带回来的,且两次吃肉邹筠都舍不得吃,独让他一人吃,这让他一个大男人感动之余也很是难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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