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思考了一下又笑了,多了一点嘲弄天真的口吻,“如果你根本没有想过抢什么风头,只是出于恻隐之心那就更可笑了。”
“明天下午四点,军舰就会抵达第三区,到时候把他和那些没父母的难民都送回福利院。”
“什么福利院?”
“我和余七平投资的福利院,到时候军舰会停靠福利院,记者和一些上区的人都会来,”男人停顿了一下,加重了一点儿语气,“演讲做得漂亮一点儿。”
然后门重重一关恢复了安静。
羌橘感觉到丹尼尔冷冰冰的眼睛正在隔着墙看向自己,福利院是什么地方?羌橘抓着自己的斗篷在心底问道,也许因为自己习惯了每个早晨每个夜晚听丹尼尔的脚步声来获取一丁点安全感,也许是因为丹尼尔对自己表现出一点温柔,他突然对于将被送去另一个地方恐慌起来。
也或许是丹尼尔给自己取了名字,让他有了一种被命名的安全感,他不在是游荡在战区活着的孤魂野鬼。
羌橘想到自己冲丹尼尔手上咬下的那一口,对方冰冷却又表现出极大的耐心。
下一个未知地方的人会用什么态度来对待他,是金丝框男人的态度,是拖拽着他的靴子男人那样,是冷冰冰看着他在床上挣扎的那三个男人那样,还是给他一耳光的那个男人那样?
还是丹尼尔那样?
他突然意识到或许他即将面临的是一个善意可能性并不高的地方,他紧紧看着墙壁,等待丹尼尔说些什么,然后听到丹尼尔站起来的声音,他死死绞着手下的斗篷等待丹尼尔说话,却是听到脚步声往远处走去。
咔哒一声关上了门。
羌橘没来由得感觉五脏六腑向下沉了下去。
羌橘睁着自己大而黑的眼睛看着头顶的黑夜,看不到任何东西,他没有办法睡着,就像漫无目的飘荡的时候那样,他无法松懈闭上眼睛。
我之后会怎么样?他们什么时候能找到我?
意识到自己强烈寄托在自己生死未卜的父母的一瞬间,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多么惊慌无助。
我不想离开……
哪怕经历了炮火下一秒就会不分青红皂白以最大恶意夺取生命和文明的日子,他深深意识到自己骨子里没有得到一种无畏和坦然,反而更加恐慌任何程度的恶意,所以在有人给自己送饭的时候,羌橘能够强烈感觉到对方身上的轻视和不耐,然后紧紧缩在墙头,盯住对方,他越来越害怕未知,被奇怪的电流折磨的那一瞬间扼杀了他对未知的适应能力,激发了他所有的惶恐。
我不想离开。
羌橘把脸死死埋在被子里,忽然意识到自己只有被安排的命运,他坐了起来盯着黑暗里丹尼尔的方向,没有任何争取自己只能面对下一个未知,他赤足摸索在黑暗里,轻轻打开门,摸索着走到丹尼尔的门前。
仿佛对方早已预料到那般,几乎在他把手放在门上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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