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喜欢他吗?我指的是真正的喜欢。”
“他是我为数不多喜欢过的人,但宝贝,喜欢不能带来温饱。”
“你不愁温饱。”
“你愁温饱吗?”卢阐放下酒杯拍了拍刘榕的后脑勺,“你缺尊严。”
“你也缺吗?”
卢阐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刘榕知道自己该适可而止了,可他像豁出去一样开口。
“我觉得你并不缺尊严,周名喜欢你,他可是了不起的天才,这样的人放下尊严喜欢你,难道你还缺尊严吗?”刘榕撑起自己看着卢阐,“我觉得你不缺尊严,可惜的是这个世界上最看得起你的人已经死了。”
“你现在的样子越来越像周名的后期了。”
卢阐的烟灭在了刘榕裸露的肩膀上,刘榕一动不动看着卢阐忽然笑了一下
“可我和周名并不像。”
刘榕浑浑噩噩行走在通往学校图书馆的道路上,他感觉一脚重一脚轻。
白天下过小雨,夜里零星的小雪似有似无飘着,他极少有过这种浑浑噩噩的感觉,上一次这么浑浑噩噩还是很久之前的冬天,他走在下区肮脏的街道上,只知道应该回家,却在一瞬间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行尸走肉毫无意义地走向那个家。
他近乎麻木地思索着,他的舍友会不会起疑,会不会猜测他为什么在对抗结束之后就消失了,却又在深夜托着疲惫的身体回去。
他愈发厌恶和别人住在一起,可就算他的舍友发现了那又怎么样?事实却是如此不是吗?刘榕在清冷的夜里嗅着自己的味道,一遍又一遍确认自己身上有没有什么恶心的味道。
我洗不干净的。
无论洗多少次,洗得多么仔细,我还能感觉到那种可怕的恶心。
他感受到一种近乎崩溃地自暴自弃,他抬头看天,太高了,太远了,他要被扼杀死在这个一望毫无尽头的世界里,他觉得自己所有的盘算敌不过这个世界,竹篮打水一场空了,他的七寸牢牢捏在他人的手里,他回想着姐姐的话,他笑了一下,觉得自己可笑到了极点。
因为出卖自己而毁掉自己,又因为想要捡回自己而出卖自己。
他站在夜里全然不知自己该去做什么,只是麻木地走进图书馆,不是为了学习只是为了逃避。
他在自己熟悉的位置遇到了羌橘,他和羌橘一言不发地对望着,他想起羌橘处决他之前的眼神,他那一刻尝到一种毛骨悚然的滋味,少年站得笔直与他对峙,把他比得就快佝偻下去,那一刻刘榕觉得羌橘知道了他所有的龌龊,他在所有枪口下苍白地看着羌橘,一刹之间他试图要辩解什么,无力辩解,也无从辩解,他觉得自己在那双眼睛里行将就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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