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关沧明教过我的所有东西里我记忆最深刻的东西。
也是我在战争中学到最深刻的东西之一。
去前线的前一年我在封闭的会议室里与李教授见面了,我知道她是周名一生中最尊敬的人。那个十月中旬我与其他转换剂受害者听着李教授的发言,老实说关于周名的计划我并没有那么意外。
与我同一批转换剂受害者共计五万余人,幸存者四万余,周名在当年早已明白他将犯下滔天罪行,他深知这件事无法终止,罪恶已然造成,于是他做了他自认为最好的弥补,将我们改造成能与异形共鸣的战争机器,我们仍然逃不开做刀的命运,却被周名送到了最好的握刀人的手里。
计划还未完全实施的时候周名已经死亡,周名死前李教授收到了周名的资料,李教授在这之后便远赴前线,并在前线的研究所进行了为期十多年的研究,部分受害者在这一期间同意了实验计划,第一批能与异形共鸣的战争机器就诞生于这段期间。
“所以我是哨兵又有向导的特质,周名需要能对异形反向干扰的战争机器。”
我平静地问着李教授,身侧的一个男生忽然冲了上去,他被人拦着发疯一样冲李教授吼叫着,“你tm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剥夺了我全部人生!全部!我是我妈妈不愿意生下的产物!我的前半生是他实验室里的实验品!他死后却要我成为他洗刷罪名的工具!哈!要我为他光荣赴死?!让我不能选择地生最后又为了这个该死的联合区去死!他的名字多年后会风风光光出现在媒体上!而我呢?!我呢!这就是你们认为的正义与光荣吗?!受害者不配被赋予人权吗!你们这些恬不知耻的杂种!道貌岸然的杂种!他毁了我整个人生!你tmd懂吗?!整个人生!”
我静静地看着混乱失控的场面突然觉得疲惫。
我恨周名,我曾可怜过他,但我那样恨他,与我恨卢阐余七平还有其他仍未遭受报应的那些人一样地恨,恨进我的骨子与肺腑。
但这一天我坐在这里的时候很疲惫也很清醒,我想或许这就是命,我的人生再也不可能进入正常的轨迹,多年前我就被安排上做刀的命运,可我很自然接受了这样的命运,我告诉李教授我需要一点儿时间,我抱着可怜的希望等待着我的父母,等待着丹尼尔,但我其实已经做好签字的准备,所以我配合了接下来所有与计划相关的人体实验。
我在这天走上天台,高览神色肃穆,他的兄长死后却好像在他身上延续了,有那么一瞬间我看着他的脊背就能看到他的兄长的影子。
“羌橘,我要申请去前线了。”
他走出了死亡的阴影,他蓦然之间成长了,他成长的那么快,他在我的跟前已然是成人的模样。我伸手拍了拍他的头想对过往还带着一些孩子气的高览告别也在无言地向现在的高览告别,他先是一愣然后哭了,或许他本能地意识到,我在对他告别了。
你要活着回来。
我对他笑了笑想到。
所以或许与大多数奔赴前线的士兵不一样,我在奔赴前线的初期没有对存活抱过太多的幻想,我们被分布在不同的战场,指令需要我们定位异形中向导的存在,我在战争初期与中期从未感觉到所谓的异形向导存在于哪里,很多时候我开始质疑它的真伪,而当战争后期我的精神数据开始异常的时刻我忽然明白,它距离我越来越近了,死亡也距离我更近了,我的最后一步来临了。
--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