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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不觉,心脏已经砰砰跳了起来,忍不住动了动嘴唇:“你说什么?”

“臣小人之心,唯恐江疑身为俘虏、性命不保,又怕他一心顾着旧主,折返盛京再遇危险,便将其掳走,看守在了一处隐秘住所。”宁无决低头道,“臣甘愿受罚。”

你其实原本就有了预计,当年能从营中无声无息带走江疑的,无非只有那几个人罢了,而江疑不愿说出姓名的,也许只有这样一个宁无决。

可当你从宁无决的口中确认这一事实。

仍然忍不住乱了一寸心神。

20

那日你离去后,接连几日有雪。

你那位发须皆白、迷糊健忘的贤师来了几回,都问你劝降的结果,并给你讲古往今来君主、种种求贤若渴的典故。

你在这位长辈面前,倒难得有几分真性情,不胜其扰,终于讥讽道:“他一心只有旧主,老师还劝我腆颜去求他不成?”

你老师捋须道:“你看他今日待旧主,便如来日待你。他既尽心竭力保旧主,他日若随了你,自然待你至诚至忠。他若这般容易背信弃义,来日待你也未必有几分真心……”

其实老师说的有几分道理。

你若心中无愧,只是礼贤下士,自然不会在意他对旧主的眷顾,甚至应当想到,来日你若身陷囹圄,自然也期望有这样一个尽忠竭诚保你性命的人。

可偏偏你心里有鬼。

所以你老师的话,最后你也只听进去了一句:“他既然说了谢你,那留在这儿,对你未尝没有感念钦慕,只不过等你让上一步罢了。”

你老师讲得,跟你想得,多半不是一回事儿。

可你就这样半信半疑地,被劝热了耳根,又拎着一壶酒去了。

那时你已想好了说辞。

你想,江疑既然非要保顾瑢,那让他活也不是不行。

你要顾瑢的命没用。

但你要江疑。

你愿意退一步,再退一步,更退一步。

你想他还可以做那个骄傲恣肆的丞相,只要那双眼睛落在你的身上。

你弄不清自己的执念从何而来,但你提着温热的一壶酒,像提着雪夜里滚烫的一盏灯,兴冲冲地去了。

然后只瞧见了空荡荡的军帐。

和战战兢兢的两个士卒。

“他人呢?”你问。

士卒不敢答。

“他人呢?”你又问了一遍。

“江疑他……逃了。”士卒低声道,“刚刚发现的,还未来得及上报。”

盛满酒水的瓦罐就这样碎了,温热的酒水融了雪,渗进了泥土里。

年少时刹那的绮思,混杂着多年交手的钦慕,生死边缘的怨气,恨而不能的愤怒,膨胀发酵成了一个贪婪酸楚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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