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储物室没有窗棂,不透风,可他的衣袖忽无风自动,带动杂物堆上一个画轴,那卷轴落到地上,咕噜噜滚到他脚边。
他俯身捡起,画轴的绸带没有系好,一提起来就抖落开,扑出细细灰尘。
他看着这画不禁笑了一笑,以前师兄几人被罚画山河图,还找他指点,他们也还算努力,认真学了不少东西,后来也交了差,不过么……看样子交上去执教也没太重视,丢在了杂物堆里,大抵也没细看。
这副《山河图》是他们三个一起完成的,师兄画了屋舍楼宇曲水亭台,鬼王画了山山水水花草树木,妖王就画人,只是他们画得实在都不太像,亭台楼阁花草树木尚且还能看出来,但那些人……说是妖魔鬼怪也不过分。
当时妖王说:“的确不像人,因为太多了懒得画,后面用墨点子甩上去的,反正比例都很小么,本来就看不清楚脸,没事的。”
至于能交差,估计是执教不想再为难他们,也不太想为难自己。
他看了一会儿,思量些以前的事,便要阖上。
景樽站在他身边,轻声道:“既然打开了,就再多看一看。”
他听不见,抚了抚那亭台楼宇,慢慢将画轴卷上,卷至一半,又觉得有什么东西被忽略了,静默须臾,再要打开,耳畔忽听一声沉闷地痛呼。
他的手一抖,画轴滚落在地,遍寻一圈,仔细听那声音,却什么也听不见了。
他又在这储物室走了几圈,敲了敲书架,贴在墙边听了听,都再也听不到那个声音。
于是捡起画,还要看看,听得身后一声轻咳。
他没有回头,慢慢将画阖上。
景樽在那脚步声靠近前回到识途戟中,方方落定,顿觉这储物室骤然覆上了结界,这是个封闭的结印,那来者不想让人听见他,景樽没法动用灵力解这结界,一时不能感知到外面的情况了。
脚步声渐近,一缕衣摆晃过,蓝衣白纹,这是照砚山掌教的装束,可他只能摇头,开口:“哥。”
那脚步停下,待他回头时,来人已幻回了原貌。
姜雪行的肤色很白,恍若冰雪,雍容华贵的样貌,偏眉目中透着凉意,缓缓走到面前,从他手中接过那幅画,慢悠悠卷起,拿了根丝绦系住,笼在袖中的储物袋里:“让你走,为什么不走?”
“我走了,也没有救兵可搬。”如若师兄破不开那屏障,他如今想不到还有谁能够对抗,就只能一人犯险。
“你一定要搬救兵吗?”
“师门有难,不可坐视不理。”
“师门?”姜雪行冷笑,转身坐在一个小椅子上,目光从他手上掠过,“婚契是如何毁掉的?”
“一摘就掉了。”阿酌也搬了个小椅子坐下。
眼前人的面子有点挂不住:“我戴了千年都摘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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