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聂秋没想到的是,那股流言就像他后院里滋生的杂草一般,不加理会之后反而像得了恩惠似的愈发猖狂了起来。
到最后,聂迟甚至自己都糊涂了,在一次进膳后悄悄唤了聂秋来问是否确有其事。
聂秋心中忽地腾起一股郁气,他扯着嘴角露出个带着愠怒的笑,“父亲怕是被那些没根据的谣言迷昏了头吧,儿子从不曾在半夜时叨扰过您,更别提拿您的紫檀金砂壶了。”
他想拂袖离去,又顾及着自己作为正道渡人济世之人的身份,只得又温声添了句不甚明显的风凉话,“您的紫檀壶,不是在几年前送交给贾陵昌的小妾了么?”
这才堵着一口气,面色不善地离开了。
于是这回贾陵昌递了信函过来邀请聂家去自家三儿子娶妻的宴席,聂迟本来见着贾陵昌就心虚,又因错怪了聂秋而惭愧不已,便硬着头皮忽视了亲儿子亲女儿的请求,把那封镀了金、象征了贾家的信函交由了聂秋,让他以聂家养子的身份出席。
聂秋正要从怀中取出信函,那小厮却还没见到信物就侧身让他进去了。
热闹的宴席顿时安静了下来,直到聂秋旁若无人地缓步走了进来后,众人才像恍然大悟般继续吃喝玩闹,然而视线却忍不住频频地往他身上打量。
一时间形形色色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聂秋身上,他早已习惯了成为众人的中心,无论是好的或是坏的,然而今日却有道目光令他感到了些许不同。
聂秋顺着那道目光,抬起眼睛勾着眼角望过去,便看见了一个瞧着天真无邪的少年正向这边张望,又苦于人群重重叠叠地围在他周围,只好踮起脚勉强伸着脖子想看得更清楚。
他心中觉得好笑,刚准备移步走过去的时候,却对上了另一双眼睛。
聂秋见到此人后,眉头一挑便又停了脚步,轻飘飘地向那边望了一眼就离开了。
揽云峰的二弟子杨晟。
要说聂秋此生最厌恶的人,大抵就是嘴碎的那一类。
而杨晟偏偏又是嘴碎之人里的翘楚,自视清高倒算了,实力还不强,和聂秋打过一架后便跟他结了梁子,与他对视的时候眼里的不屑鄙夷跟青天白日里的浮云似的明显。
瞧那副模样,大抵又是在说些他的某些传言了。
聂秋终于走到了最前面的一桌宴席,那张桌子边坐着的都是各大门派的老前辈,要么就是鼎鼎有名的经商之家,或是在朝从政的文武官员,见他走过来之后神色微变,倒也没有说什么,纷纷举杯向他打了个招呼。
喊的是,聂秋,聂弟,或是聂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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