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段时间,梁昆吾从他口中听说了这件事,搁下手中无休止锤炼着兵器的铁锤,擦了擦颔下的薄汗,极为难得地发表了意见,“他回到凡间后,不会记得这些的,你应该知道。”
他不会记得你我,不会记得你曾为此付出过什么,也不会记得这次抓周的仪式。
“我当然知道。”徐阆笑了一下,说道,“但你也该知道,这事儿对凡人来说很重要。”
梁昆吾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底的情绪晦涩难懂,徐阆想,他恐怕也不会懂了。
总归,这件事也就这么被徐阆拍板定下了,等珺瑶周岁的这一日终于来临,他趁着时日尚早,就先去了一趟昆仑宫,和梁昆吾商量了一下该在珺瑶面前摆哪些东西——当然,大多时候都是徐阆在说,梁昆吾在听,徐阆自顾自地说了一阵子,最后问他如何,他就说好。
等到珺瑶睡醒之后,迷迷糊糊的,就被徐阆抱去仔细地梳洗了一番,换了身新衣裳。
他是全然没有挣扎的,任人揉圆了搓扁了,眼睛微微地眯着,浓重的困意似乎还沉淀在他的眼皮上,直到徐阆把他从水里捞出来,擦干净了身体,珺瑶这才算是完全地清醒过来。
然后,徐阆喂了珺瑶一些流食。这个年纪的小孩儿该吃什么,他大概是知道的,可惜凡间有的东西,这仙界都找不到,只能勉强给他喂些能果腹的东西,徐阆明白,久而久之,尽管珺瑶以后会在卜卦、遣鬼、画符一类的事情上如鱼得水,但他的身体会比同龄人更瘦弱。
让他感到忧愁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而这件事情,也只是其中的一件而已。
等珺瑶吃饱喝足后,徐阆将他抱进偏殿中,蹲下身子,把他放到厚重温暖的地毯上。
在他面前,摆着一个银盘,和凡间那些寻常的“抓周”有所不同的是,银盘中并未摆放印章、经书、笔、墨、纸、砚、算盘、吃食之类的东西,而是摆着三样东西:来自玄圃堂的,装着三壶月的木盒;来自昆仑宫的,散发着冷意的兵器;还有,来自阆风岑的一本书籍。
那本书籍,皱巴巴的,没有封皮,其中的文字对一个成年人来说都很晦涩难懂,是徐阆一字一字写下来的,记载着他几十年下来从那群神仙身上学到的东西,比如,占星卜卦。
至于遣鬼之术与画符之术,对一个凡人来说,实在太过凶险,他便没有记录下来。
而梁昆吾双手抱胸,站在一旁,珺瑶仰着小脸和他对视了一眼,他也只是颔首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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