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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男人。

身上有很浓烈的一股血腥味,比之外面刚刚经过一场战争的味道更浓郁,大概是因为离他离得太近了。他的嗅觉比常人灵敏太多,所以闻得格外的清楚。

江棠舟垂着眼,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平静得宛如被挟持的人不是他。

他甚至垂着眼,平静的伸出手将那皱掉的绢帕给折叠好了。

背后的男人愣了一瞬,反倒对他起了几分兴趣,眼神里波动着一分笑意:“你不害怕?”

“你有事要求,我为何要害怕?”江棠舟淡淡道。

“啧。”

一声轻啧,反倒是把这诡异的气氛压下去几分。

男人甚至松了手,与他对面而坐——他穿着一身黑,连脸都被黑色面巾挡了大半,只露出一双清透明亮的双眸,一点也不像个阴私会在背后下手之人。

江棠舟仍然垂着眼,伸出手,将倒扣的茶杯放好,倒了一盏茶,指腹推出:“请。”

男人靠着马车,放松了的模样,端起那茶盏随意往嘴里一倒,很快又“噗”一声吐出来,嫌弃得很:“这什么破茶?难喝!”

江棠舟出人意料的笑了,他终于抬起眼——男人这才看到他有一双暗灰色的瞳孔,鼻间有一滴血痣,很小的一滴,不是凑这么近,根本就看不到。

他笑起来时,眼底泛着光,很微弱的光芒。

男人突然意识到什么,伸出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很轻的。

江棠舟没有任何反应。

男人便讶异的挑了挑眉,道:“勤国的祯王竟然是个瞎子?”

“你要求我什么?”江棠舟饮了一口那刚被说难喝的茶,入舌先是一股浓烈的苦味,然后才是回甘——这茶很少有人喝得习惯,江棠舟却是从小喝到大的,喜爱得紧。

“你要去大恒京都,”男人道,“我不过走得累了,借你这马车一用而已。放心,我不会伤你,这一路上,我甚至可以护着你。”

江棠舟笑一声,很是笃定的说道:“你伤不了我。”

男人眉头轻蹙,指腹蓦地一点案几,只见那青花瓷杯突兀而起,杯中滚烫的茶水往江棠舟身上泼去——只可惜,那茶水并未到江棠舟的身上,便又转了个弯,“哗”的一声全洒在了地上。

“你会武功?”男人这时倒是吃了一惊。

“会一些。”江棠舟诚实答道,“我本打不过你,只可惜你受了重伤,如今也不过强弩之末。”

“你——”

“右侧柜子最下层有暗箱,里面有金疮药,兴许对你的伤口有帮助。”江棠舟道,“听雨没事吧?”

男人伸出手去翻弄一番,果真在那柜子里看到了暗箱,找出了好几瓶金疮药,他全都收了,送入了自己的怀里,然后掏出来一瓶往自己的伤口上撒,边撒边道:“你那小婢女?没什么大事,中了蒙汗药罢了。”

江棠舟眼前影影绰绰的,看不太清明,只通过听声辨认出来这男人应该是在拔箭,他中的是箭伤——江棠舟是晓得取箭有多疼的,只是这男人却一点吃疼的声音都没发出来,也是个心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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