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看:“没错啊,联络人让我去宗山村。”
司机:“那可能这几年又生了吧,你到了宗山站有没有人接你啊?这么大的雨,下了车还有要走一个多小时才能到村里。”
男孩:“联络人说村长会来接我。”
司机点点头:“这几年镇上来了好几个支教的,都跟你一样,小年轻,不是我说啊,你们年轻人没耐心,这几年来的,最长的一个呆了二十天吧,乡下地方,你们城里小孩没吃过苦,待不惯……”
男孩没做反驳,微笑着听他吐槽。
“看你细皮嫩肉的,哥哥跟你讲打个赌,这条线我每三天跑一次,我猜最多第四回 、第五回能接你去火车站。”也就是半个月后。
男孩丝毫没想跟他打什么赌,皱眉说:“先看看情况吧,有孩子需要我,我就留下。”
雨小了些,土路泥泞,车子颠簸得厉害,雨刮慢了下来,经过冲刷的前挡干净透亮,现在刚过十二点,天虽阴沉也不至于看不清景物。
男孩眼望着窗外,中巴在山林间穿行,满眼都是五颜六色的绿,被泥水打湿的褐绿,上层嫩芽的翠绿,枝叶层叠交错的春绿与墨绿,贴着地面和树干的苔藓绿,林深处的半人高的野草绿。
自然总有它的办法,让画布上的色彩纷繁复杂却富有条理。
中巴的刹车老旧,司机总是习惯提前轻踩几下降低车速,再最后深踩到底。车身往前晃悠一下,停了下来。
男孩背着大包下车,略带凉意的清新空气扑面而来。雨虽然小了点,但还是瞬间把他头和肩打湿了,他小跑两步,跑进路边木头和茅草搭的棚子里。
雨水顺着茅草顶连城珠帘滴滴答答地落下来,男孩拿着手机,想联系村长,却发现根本没有信号。
他在棚子里等了半天,也没见有人来接他。
他从大包最底下翻出一把雨伞,打着伞走出棚子,顺着不太明显的路往前望去,小路歪歪扭扭地延伸上山。
“一个小时啊……”他喃喃自语,迈开步子往前走去。
“叶空,你什么打算?”同学问他。
“没什么打算。”叶空耸耸肩。
“你该不会真的要去鸟不拉屎的地方支教吧?”
叶空:“说真的,我还是挺期待的。一个人来去自由,能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同学不再说什么,叶空这个人总是这么特别,说好听叫特别,说不好听就是不合群。他是孤儿,拿着全额奖学金才读完大学,毕业前夕报名了支教。
他为人善良温和,对谁都很好,才没有因为身世和独特被排挤。
叶空背着全部家当,一步一滑地往宗山走。雨越来越小,然后慢慢停了。他手脚并用爬上山顶,在一处小泉眼洗了洗手,打算继续下山。
蹲着的地上都是泥,运动鞋早就湿了,鞋底陷在泥里。泥水和杂草泛着淡淡的金光,他身侧也暖洋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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