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灯昏昏。
朱子平欲睡未睡,只听得屋外狂风大作,吹得门窗震震,声响不绝。
然后他骤然醒神。
似有线绳牵扯,朱子平一瞬回首,目光落在半撩起纱帐的床榻上。
薛兰令就坐在那里。
依旧黑衣,墨发,未束马尾,金羽流苏随着长发斜斜悬下,停在薛兰令的肩侧。
薛兰令靠着床柱,金骨墨面的折扇打在额前。
觉察到朱子平的目光,他淡淡笑道:“朱盟主,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朱子平默然片晌,先伸手斟了两杯淡茶。
朱子平道:“看来薛教主大事将成。”
薛兰令道:“正如朱盟主所说。”
朱子平问:“薛教主带来我想要的东西了吗?”
“与朱盟主合作,是十分幸运的事,”薛兰令轻声说话,“朱盟主想要的东西,我自然带来了。”
他如此应话,忽而站起身,走到桌前。
然后他取出一册书卷,将它放在桌上,撩开衣摆顺势坐下。
朱子平的目光定定落在那册书卷上。
朱子平道:“这就是不识卷?”
薛兰令道:“自然,这就是不识卷。”
朱子平问:“薛教主当真对称霸武林毫无想法?对修行这等功法,半点儿都不心动吗?”
薛兰令懒懒应答:“这种有趣的事情对于我来说是无趣。”
朱子平道:“薛教主不会反悔?”
薛兰令道:“若非朱盟主倾情相助,让我得以借着无瑕剑的名头行走江湖,这个时候,我应该还是在禁地之中不见天日,也不知什么时候方可离开大漠。”
朱子平呼吸一滞,道:“薛教主言重了。”
薛兰令道:“哪里言重呢,朱盟主是个有野心的人,你送我见蔚飞白,守在屋外等我取了他的性命,又能装得那般痛彻心扉、肝肠寸断,真要说来,没有朱盟主如此动人的表演,江湖各派还不至于以这么快的速度覆灭我飞花宗。”
“都是朱盟主的功劳,”他这般笑说,“朱盟主想要做这武林盟的盟主,想要得到不识卷这天下最霸道的秘籍,我既没有不愿意的道理,也不可能会反悔。”
朱子平便问:“不知薛教主还想要我做些什么?”
金骨扇缓缓打在桌上。
和着屋外狂风,正如震石碎玉,又脆又沉。
薛兰令幽幽道:“接下来的事情,一如我最初向朱盟主说的那样。只要能让全天下的人聚在一处,那我想做的事情,就必然会成功。”
朱子平道:“我有一事不解。在中原地宫时,薛教主就应当可以说了。”
“错,”薛兰令抚着扇面浅笑,“八大门派还没有到走至绝路的时候。唯有让他们知道,只能在我的身上寻到不识卷的下落,他们才会发了疯一样做我想要看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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