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龙说:“哼。”
他哼过之后便不再说话,独自沉沉思索着,不一会儿,好不容易伸展了些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青泽看着他紧皱的眉头,手将将伸出又改为拿起瓦坛子,咕咚咕咚又喝了几口,问:“这是什么?”
应龙道:“龙涎。”
青泽得了答案,点点头,喃喃自语起来:“龙涎……龙涎……——等、等等,……涎?涎?”
他的眼睛倏地睁大。也不知谁给的胆子、让他几乎是哀嚎着冲应龙喊:“你给我喝你的口水?!”
应龙道:“呸!什么口水!这可是闻名三界的龙涎酒!”
应龙嗜酒、也向来以自酿的龙涎酒为傲,多少人求他他都不给,也就以前给过白泽一些,现下听到这般有眼无珠的言辞,几乎要恼羞成怒:“不给你喝了,还我!”
青泽看应龙伸出手来,也不管自己抱着的是什么,牢牢护在怀里,说:“不行、不行,你送给我了。你送给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了,要回去就是不讲道理。”
应龙怒极反笑:“你看我像讲道理的人么。”
青泽耍赖道:“像。”
应龙的表情一时间煞是精彩。他说了句你也醉得太厉害了,去拿回酒坛的动作却停了下来。
龙涎酒后劲十足,对青泽而言还有额外的酒壮怂人胆的作用,半醉时便撒了些清醒时不敢撒的泼。
他的酒品简直可以说是毫无酒品,醉酒之后的逻辑也可以说是毫无逻辑。大概是觉得是一起喝过酒的关系了,几杯黄汤下肚,便格外自来熟的称兄道弟起来。他平日里闲来无事,就爱东想西想。想过便罢了,这一喝醉便把自己的猜想噼里啪啦抖了出来。
他说,我知道你想到自己时日无多,觉得心里难过。你不要太难过,若你真的死了,我祭拜岛里死去妖怪之时,也可以顺便给你烧烧纸钱。说罢摇了摇头:可你人又那样坏,活着的时候还要杀我、恐吓我,我还是不要给你办烧纸钱了。等醉得彻底了,干脆不管不顾撒起了酒疯,讲完岛里一堆鸡毛蒜皮的小事,又一个一个掰着指头给应龙数岛里的精怪,每一个他都记得很清楚。
虽然除开青泽一开始单方面的所谓每日监视,他们也就正式打过两次照面——第一次应龙要取他性命,第二次应龙逼他喝“口水”——可他自觉应龙不该对他这么坏,临了了忍不住抱怨了出来。青泽用词之丰富,心里路程之细腻,全方面立体化地描绘了一个栩栩如生的可怕反派形象,其中还间或夹杂着对白泽的溢美之词。
他从未见过应龙这样的人,所以理所当然地觉得应龙应该习惯了面对死亡。可应龙看上去难过极了,让人总觉得要安慰一下才好。
再往后来,青泽就彻底断了片。
莫说应龙也醉了个七八成,就算他神志清醒也不是个会照顾人的主,是以青泽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竟然是摊尸一般半挂在一块山石上、身旁倒着一个酒坛、身上结了成片成片的冰碴也丝毫不感到意外。不如说虽然对昨晚的事情已经记得有些琐碎,但是竟然还能见到今天的太阳是一件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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