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你把脸擦干净。”
“你二叔是你弄进去的,你个逆子!你都做了些什么?你疯了吗!”
贺文舟拖着他,把他按在了水盆里。水里面咕噜噜地挣扎着,贺文舟把他拎出来,擦干净脸:“这样就干净了,好好睡吧,爸爸。”
贺家琪气得尖叫,嘶吼。他生了个怪物!
贺文舟晚上不住这,冬天地暖也不提供了,家里的阿姨都被他打发走。他白天在这的时间很长,但就是看他,什么都不做。贺家琪只能自己挪动着做饭,自己埋头大吃。他就在旁边看,贺家琪也大吃。后来家里的存货不多,贺文舟也不添置,还是在这看。
贺家琪忍不下去了,对他说:“买点菜回来吧,还有米和油。”
贺文舟道:“爸爸,你的卡冻结了。我们没有钱了呀,你就忍一忍吧。”
饿怎么能忍?!他最穷的时候也没有挨过饿。
“这怎么忍!不吃饭怎么行,你还想饿死你老子吗?”
贺文舟笑了笑:“我知道你在等什么,爸爸,别等了。你去哪,我都陪着你不好吗?”
贺家琪好像喘不过气来似的:“你给我滚,滚出去!”
他想要爬起来往楼上去。
贺文舟笑着跟上,告诉他今天又有哪个叔叔下马了,哪个伯伯进了看守所。他还搜出当天的新闻给他看,“贪污受贿、滥用职权、谋取暴利”这些词汇刺人眼睛。他现在不能随便乱走,外面有人盯着,外界发生什么他都不知道。心惶惶然地掉下去,在他头顶一个大领导也消失不见的时候,他突然就慌了,就算贺文舟给他饭吃,他都不吃了。
贺文舟长时间地和他待在一起,贺家琪开始不修边幅,不洗脸、不吃饭,也不挪动。
能吃的时候心里还有点希望,政途毁了,他的信念也跟了没了,人迅速地枯萎下去。
贺文舟曾经想过,就算他爸老了,也是一个帅老头。
因为他爸在他眼里永远都是帅气潇洒,斯文儒雅的。
但是那个人早就在七年前就死了。
他和父亲住在这老房子里,那天,他早上起床去“看”他,老头穿了一件旧马甲,穿了一冬了,还是那件脱线的马甲。他瘫坐在床上,因为腿得不到好的医治,一直好不了,他没法动,上厕所都要人搬动。
他垂着头坐在那里,贺文舟上前去,闻到一股臭味。他爸已经好多天没洗澡了,头发脏兮兮地纠在一起,但那股味不仅臭,还很怪。他推了推父亲,问他:“你怎么了?”
贺家琪低着头,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掉,马甲淹在便溺的尿水里。被子像一汪黄色的海洋,他一边哭一边求贺文舟:“救救我,文舟,求求你妈妈,求她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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