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止一次地想,干脆语方知就不要报仇了,甘心做他的儿子好了,他不在乎什么血缘,他能让语方知做一辈子的富贵少爷,百年之后的家业也都留给他,只要他不离开江陵。
刚开始不过是一闪而过的想法,后来渐渐变了味,他开始限制语方知,不让他出江陵,一旦发现他有去晔城的迹象,便想方设法地让他做事,什么南下的商队缺人啦!铺子该收账啦!家里摆宴要他打理啦!不仅如此,还要给他张罗婚事,让他在江陵落根。
留也留了十几年,终究是没留住……
“老孟,你有这样的孩子,真是天大的福气!”
最后,语万千将三炷香猛插进了香炉之中。
段乘空被语万千赶出来,抱着剑在院里瞎逛,看见自己的徒弟跟严大人在挤在檐下不知道做什么,啧了一声,薅了片叶子下来吹了两声,打算把苍鹰叫来替他出气,啄一啄那对不顾场合的爱侣。
还没对苍鹰发号施令,身后“扑通”一声有人跪下了,段乘空立刻跳开,大骂:“干什么!”
“敢问前辈的苍鹰是否从不离身?怀中抱的可是冼星剑?”跪地的是如枯,他没去过江陵,知道语方知有师父,但不知会有那么巧,竟然是他!
如枯这架势太突然,段乘空摸不清他的来路,瞅瞅苍鹰的斗眼,摸摸怀里的剑,道:“小兄弟有话起来说!”
如枯仍跪着,如同根治沙漠之中的灌木般,问:“敢问前辈是否认识叠翠楼阿素?”
段乘空揪住如枯的衣领,惊讶道:“阿素!你认识阿素!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她了!她在哪儿?”
如枯摇头,“她已经死了,但我认识她的女儿,幽素。”
“幽素?”段乘空默默念着,松开了如枯的衣襟,“幽素是谁?”
如枯伏地不起,深吸了一口气,艰难道:“幽素今年刚满十六……”
段乘空也差不多这么多年没进晔城了,片刻恍惚后,他退了一步,话到嘴边却不敢问出口。是如枯先压抑不住悲痛,呜咽两声,从怀中掏出一块被血污了的紫色手帕,捧送至段乘空面前:“幽素姑娘受母亲阿素嘱咐,要找一位手执苍鹰和冼星剑的故人,他在孟家倾覆后失踪,幽素姑娘怀疑前辈失踪与孟家旧案有关,便刻意接近魏成获取情报,如今、如今已经……”
“惊平!”
严辞镜不知从何处跑来,下阶时因腿软跌了一跤,他推开搀扶的语方知,揪住如枯的衣领,红着眼睛问:“她现在在哪里?”
如枯哽咽难言,是语方知拨开严辞镜的手救了他,还说:“如枯早已安置好了幽素,就在城外,当时你重病在床,我担心你太过悲痛于病情不利,所以没有告诉你。”
严辞镜推开语方知,重新揪住如枯的衣领,怒问:“你又是如何知道她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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