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之后尤时极少会去那边,母亲说那不是姥姥家,她不好随便去。弟弟上幼儿园后母亲却把弟弟送了过去,尤时过年过节去过几次,舅舅对她与对弟弟的态度截然不同,她觉得不自在,所以去得更少。
她上学忙,也怕姥姥有了新外孙,顾不来她,只偶尔和姥姥通电话,哽咽着说想念,姥姥总会笑着说,“我们妞妞要读书挣大钱让姥享福的,姥姥等着呢”。
她受过很多委屈,只有见到姥姥的时候觉得自己在这世上有人爱。
母亲从厨房里出来,一边擦手一边说着:“啧,我说妈啊,您别老惯着她。她都多大了,应该她伺候您。”
姥姥笑眯了眼,皱纹在脸上折出很深的折痕,温柔又慈爱。“我们家妞妞我当然得惯着。”
母亲哑然。
尤时反而笑得开心,头一回觉得回家是一件幸福的事,也只有在姥姥面前,她才能稍微放纵一点。
父亲与人谈完事情,从房里出来,一家人吃了一顿午饭。饭后尤时自觉去洗碗,母亲哄弟弟午睡去了,姥姥站在旁边陪她聊天。
尤时往打湿的洗碗布上挤着洗洁精,搓两下搓出泡沫,看一眼身旁的老人,道:“姥姥您困不困啊?去我房里睡会儿吧。”
“不困,姥姥也就陪你待这么会儿就赶姥姥了?”
“没有!我是怕您累,要不您坐着等我,我很快就洗完。”
“不急不急,诶……”老人帮她把衣服往腰后收紧,责怪道:“毛毛躁躁的,别把衣服给弄脏了,大冬天的不好洗。”
老人摸摸她的衣服,又念叨着:“衣服这么薄,冷不冷啊?姥给钱,你自己去买两件冬天衣裳吧。”
尤时鼻头一酸,几度张口都说不出话来。
她吸吸鼻子,声音低下来:“好想快点长大哦……想带姥姥去吃大餐,养一条金毛狗,我不在家的时候就让狗狗陪着姥姥。”
“好嘞,那姥可就等着我妞妞了。就怕你呀,早早就嫁人去了。”
“姥姥!”
老人把她逗急眼,自个儿反而笑了。
洗干净碗,尤时想带老人回房休息,父母正好从房里出来,拉着老人谈事情。尤时坐在边上,给他们剥石榴。
尤时心不在焉的,忽而听到父亲说给弟弟找了新幼儿园,转回来家里这边上学,她不解,正想问谁带他,母亲已经开口,话是对姥姥说的。
“辞职的事我已经跟饭店说了,早就该辞职了。您年纪大了,也不该您来带孩子,家里也有点积蓄。生活慢慢过还是过得下去。”
尤时听得头昏脑胀,就记得最后父亲对她叮嘱:“弟弟最近总是生病,大病小病不间断,需要人照顾。我知道你平时跟弟弟相处得少,但是你是大人了,你得让着他,知道吗?”
尤时除了点头,没有别的回答。
说完话,父亲送姥姥回去,她和母亲将人送到楼下,她拉着姥姥,想让姥姥留下来过夜。
老人家说睡不惯地方,尤时只好作罢,目送她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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