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且勿打草惊蛇
“没错,可见下毒之人其心阴狠。”韩韵看着那碗里残渣剩余的金刚石粉,如果不是她发现及时,恐怕早已被当做草药的尘土给糊弄过去了吧?
“你究竟得罪了什么人。”
韩韵看着姜炳靖厉声开口,姜炳靖眼眸一深,给了江九一个眼神之后,江九立即机灵转移话题,不让韩韵僭越再询问下去。
“韩小姐这次的事谢谢你,也希望你……守口如瓶。”
江九说着从布衣兜里掏出一个荷包,韩韵掂量一下,还有不少的分量。像姜炳靖身份如此显赫尊贵的人,自然是不差钱的。
韩韵挑眉看了手中的荷包一眼,送上门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她把银子收好,不再过问他们的私事。左府的事,她也不在意。姜炳靖将韩韵所有举动尽收眼底,看着她识趣的样子,倒也觉得有趣。
识趣的人不少,但识趣还医术好的,她是头一个。
正因为如此,姜炳靖才留她有作用。
“云小姐,那这金刚石粉……”
江九犹豫看着那碗汤药,少爷既已诊断出病症,就证明他身体已经损伤,药可以不服,原本吃下去的毒怎么解?
韩韵知道他想说什么,放在古代做个小手术就行,现在的医疗条件嘛……
“我给你开药方。”
韩韵眼眸转了两下,立即胸有成竹,走到桌子前,拿起宣纸一张,沾了点笔墨后利落的在上面写定了一个药方,而后信心满满的把它交给江九。
江九看着药方上廉价的中草药瞬间犹豫,看了一眼姜炳靖,把药方交到他手上。
“这么便宜的药材,而且全是利尿的。”
江九有些不满,觉得他公子身份尊贵,这么便宜的药有失身份。
姜炳靖看了一眼药方,放在桌上缄默不语。韩韵以为他们不信任自己,轻咳一声无所谓开口:“你们要是不相信我呢,大可不用这个药方。但要清楚一件事,用越昂贵的药反而会引起下毒人的注意,还有药材之分有效和无效,而不分高低贵贱,能治病的都是好药。”
韩韵看着江九一脸不信任她的样子,反正她坦坦荡荡无所畏惧,药方既已出了,用不用就是他们的事。
她且看姜炳靖在自家私邸服药都被人陷害,显然是身边的人下的毒,孰轻孰重他拎得清。
既不想管左家的闲事,也不想牵扯进这件复杂的事中。
江九还有犹豫,姜炳靖却一拍桌,意气风发的大笑两声:“云小姐好爽快,你放心吧,我左某人既已用你,就不会不信任你,拿去抓药。”
姜炳靖把药方江九,他迟疑看着姜炳靖,他瞪了江九之后,江九只得不情不愿的收好药方出门。
韩韵也没想到姜炳靖竟然那么豪爽,药方验都没验过就直接用,不免对他产生些许好感。
时间太晚,姜炳靖派人吩咐把韩韵送回去,马车疾疾,好不容到了别院,发现花婶带着弟弟站在门口,不知道登了多久,只有一盏灯笼挂在门外,盼着外出的人急急归。
韩韵下了马车,看到花婶心里很激动,抱了一下韩柯:“花婶,夜里风凉,你们不该在这里等我的。”
花婶看到韩韵平安归来自然心生欢喜,激动拉着韩柯的手絮絮叨叨:“这不是担心你嘛,柯儿也吵着想见姐姐,左右无事,我们就在门口等你了,也怕你出意外。”
韩韵听着暖心的话,心里生出感动,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难得有人和她说这么关心的话了。
“夜里风凉,我们进去再说吧。”韩韵催促一声,牵着韩柯的手往院里走,花婶留在后面关上木门。
烛火跳跃,韩韵把姜炳靖赏赐的荷包拿出来一数,好家伙,足足有二十两。
“唉哟妞,这是做撒子嘞?你莫不是给人做伤天害理的事?”
花婶把一直温着的饭菜端上来,看到桌上两个明晃晃的大银锭子,激动得往前走,饭菜放在一边都顾不得了,拉着韩韵的手看着那两锭银子只觉得渗人。
她出门的时候可是千叮咛万嘱咐啊,虽然穷但不能没志气,更不能做伤天害理的事……
韩韵看着她这般谨小慎微的样子忍不住觉得好笑,扶她站起来,无奈开口:“花婶你说什么呢?这是我给他治病他给我的诊金。”
花婶听着韩韵的话,半信半疑的起身看着她,似还有疑虑。
“是真的,人家有钱人自然出手阔绰嘛。”韩韵说着随意拿了一碇银子把玩,她没想到姜炳靖竟然出手如此阔绰,以后再有这么好的机会,她可不要轻易放过了!
韩柯拿着另一碇银子在手上把玩,沉甸甸的让他的小手都下沉了一下,惊喜看着姐姐。
“好重啊!”
“小孩子莫玩,玩坏了我们可赔不起。”花婶下意识的拍了一下韩柯的手,让他不要捣蛋,万一这银子人家还要回去的话,她们可没这么多银子赔。
韩韵看着韩柯委屈的样子,心里有些闷,倒也不是觉得花婶欺负了弟弟,而是她意识到这具身体的主人,同样也是韩韵本人,所处的环境实在太恶劣了。
单拿这一碇银子说事,可以供她们叁人两年的开销,由此可见她们都过着什么样的清贫日子,更不要说还有大伯娘和云溪泠暗中算计,肆意克扣她们的生活费了。
以此种种,杨柳村不适合再待下去,最起码她要竭力改变现状才行。
花婶看着韩柯手里的金元宝,眼里有些贪恋,拿着那碇银子放在嘴里用牙齿咬了咬,险些把牙齿崩坏之后,她眼里涌出亮光:“这是真哩!是真哩!”
韩韵失笑,无奈看着她:“自然是真的,人家穿得那么富贵,还会骗我们不成?”
花婶心满意足的把银子放回桌上,无意撇了一眼角落才发现温好的饭菜放在一边都忘了。立即站起来一跺脚,懊恼锤了两下脑袋:“哎哟你瞧我这脑子,简直蠢笨死了,饭菜都快凉了,快来吃吧。”
花婶把饭菜端到韩韵身边,她准备把银子收回荷包里,却在看见饭菜的那一刻,表情微微一滞。
看着用碗盖着的饭菜里,只有几片稀薄的肉片和一根鸡腿,就连炒肉的菜都是泡发的干野菜,韩韵的眸光落在蜡烛上,这蜡烛已经燃得过腰了,她依稀记得上次刘彩霞冲进她屋子里的时候,把大多值钱的东西都拿走了。
韩韵握着银子的手一顿,把一碇银子放进荷包里,另一碇银子递到花婶面前。
她疑惑看着韩韵不知道她这是做什么。
“花婶,这钱你拿着,明日赶集的时候多买点荤菜回来吧,柯儿还喜欢醇酿坊的桃花蜜,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拿着记得多买点。”
韩韵的话一出,花婶脸色有明显的局促,下一秒立即把银子推给她,怎么都不肯拿。
“哎哟韵儿你这话说的,花婶有钱,你不用额外给我。这么大的银子留着以后有大用处的。”
花婶的情况如何她怎么会不知道?她即便有钱也是拿辛苦钱和药钱给她们换生活费罢了,韩韵不想这样,执意坚持。
“您拿着吧,我这段时间都不在,是你照顾柯儿的,这是你的辛苦费,你也别省着,柯儿在长身体,我们也需要营养,这银子你使半年花销就行了,肉可劲吃。”
韩韵又把银子推了回去,花婶局促看着手上的银子,沉甸甸的只觉得烫手得很,十两银子用半年,岂非天天山珍海味鲍鱼鸡翅?
她文化不高,识字也不多,这已经是她能想象最富足的生活了。
要知道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啊!
“韩韵……”花婶还想再说话,云轻脸色一沉,花婶话在嘴边犹豫两下后便不再开口,她说的不无道理,韩柯是男子汉,自然要多吃肉才能长壮。
另一边,江九趁着夜色把草药买回来,小心翼翼关了门之后,在对姜炳靖汇报。
“左大人,您看……”
“你也怀疑府内有眼线是吗?”
姜炳靖不屑一笑,明明嘴角是扬起的,眼里的寒冷却阴寒得让人害怕,江九单膝抱拳跪在地上,深埋着头不敢回答。
他不敢妄下定夺。
“您觉得会是何人所为,要不我们把他……”
江九提议,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姜炳靖缓缓摇头,能不知不觉给他下毒的人,可见隐藏身份可深,即便把他抓到,也不过是个替死鬼,而且还会打草惊蛇。
“除了左府的人,我也猜不出第二个了。”
姜炳靖眼眸阴冷,目光落在他手上的药方上。
“以后煎药的时候小心点,药渣要倒干净,不要被人发现异样。”
“是!”
江九领命带着药方下去,姜炳靖靠做在椅子上,看着宣纸上写的字迹,眼底氤氲了别人看不清的情绪。
第二天姜炳靖如约拜访传说中的竟元大师,传闻这位竟元大师无所不能,是用药的奇才,故而他希望能化解身上的病症。
然而竟元大师只看他的面相,便把他拒绝了。
“你这什么意思?难道我们大人来找你看诊,你还要把人赶走吗?”江九一看如此,瞬间来了脾气,手中的剑已经出鞘叁分,带着威胁和警告。
姜炳靖拍了一下江九的肩,他微皱眉,再看着竟元大师的眼神带着不甘和不满,却终究把剑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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