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年为了隐瞒炸堤的命令,所有知情官员一夜之间满门灭口。
计景逸顺畅地签字画押,而到了那篇写着关于计南恺的事情时, 他的手中之印犹豫不决。
“叫计长淮来。”
他身上的罪状少这一条罪状也不会显得少,但就不肯签下那一张。
计长淮还是来牢中看了他,“计国公可找到了什么为自己开脱的借口?”
“没有。”
“但我希望你明白,如此选择是为了万民苍生。”
计长淮轻笑一声,计景逸从未有改变,依旧认为这是无可奈何的选择,甚至他只是如那三万将士中无名无姓的人一样,都是一个牺牲品罢了。
而把罪名推给一个将死的孩子比起他自己承担倒是轻松得多。
只是他没想到计长淮还能活下来。
他的母亲曾经来找过他,说起当年之事。
计景逸时常会不记得自己做过的事情,性格阴晴不定,但是他善于在人前伪装。
就连让亲生儿子背上了罪名,也可以轻飘飘的一句“不记得了”带过。
计长淮这么些年倒是见过这样的人,俗话说就是一具身躯之中住了两个灵魂。
但不管怎么说,即便是正常的他,也会觉得这个决定毫无问题。
就一如现在一样。
“我可没有计国公那么大的魄力和胸怀,自打出生那日起,我想的是如何活下去,而不是为了万民苍生牺牲他人。”
计长淮本不应该期待他能说出什么悔过的话,甚至连歉意都没有。
他的死仿佛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你以为翻案能有多大风浪?”
“你知道最可悲的是什么?中原腹地上万万百姓都是当年的受益者,如果告诉他们如果那三万人不牺牲,他们将面临流离失所,家破人亡,他们会如何选择?”
“他们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牺牲那三万人!”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但是计景逸自认为了解人性,却看不到真相。
“你去过西疆吗?”计长淮已然料到计景逸不思悔改的样子,忽然反问。
“你应该记得,西疆后来有一次战事一触即发,军粮吃紧,若是金纣破了边关即将面临十三年前一样的结果。”
那年计长淮到任接替西疆刺史,刚刚上任就面对着如此棘手的事情,隋远连发了六七封求后备支撑的信件到他手中。
“但你知道西疆百姓是如何做的?”
“百姓连夜举着火把赶到军营,人手不够他们来凑,绝不可能让丹彤谷的事情发生。”
“东瑜的百姓,绝不是你眼中的贪生怕死之辈!”
黑夜之中星火点点,都是百姓赶来支援他们汇聚而成的。
他们宁可沙场赴死,守卫自己的家乡,也不会选择在富饶之地当缩头乌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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