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白衣的男琴师,手下抚琴的动作不停,面上的冷淡神色却与这画舫上的其他人格格不入。
有富商打扮的中年男子看着不满:“你们那个琴师怎么回事?大爷我花了那么多银子,可不是来看他的冷脸的。”
忙有鸨母赔着笑来安抚他:“他是新来的,都怪我没跟他讲过这些。贵客们来画舫是看舞姬跳舞的,也不是来看琴师的是不是?我这就再给您叫两个舞姬过来。”
“那又怎样?那他也不能冷着脸啊。”中年男人还待再找茬。
此时那琴师冷冷看他一眼,那眼神凌厉无匹,气势逼人,硬是把中年男人看得浑身一抖。
刚刚还一副不依不饶架势的男人居然就这样住了嘴。
半晌他回过神来,抹了把额间冷汗,心下也觉得邪门,自己怎么就被一个小小琴师吓住了?
想再说点什么找回场子,对上那琴师的视线,终究是心下无胆,安静下来。
鸨母颇为满意地打量着新来的琴师,自从他来,平日里借酒闹事的客人都少了一半。
只可惜,这人怕是在这里待不长久。
鸨母在这种地方混得久了,眼光锐利,识人很准,看这琴师的通身气势,也知道此人绝不会永远待在这间小画舫里。
她看出了此人并非池中物,但她绝对想不到,眼前一身白衣的琴师,就是曾经权势滔天的摄政王谢寒宿。
谢寒宿于三年前,提前得到消息有刺客将来刺杀,便借势与燕惊鸿一起设了个诈死的局,借机脱身,自此远离京师政局。
不过人生真是难以预料,当年离京时,他如何能想得到,三年后的自己会坐秦淮河上的小画舫里,给舞姬弹琴伴奏呢?
谢寒宿一曲奏罢,抱着琴默默思考,燕惊鸿这厮是迷路了吗?怎么还没到?
他看着台上舞姬们即将起舞的手势,叹了口气,又开始弹奏下一支曲子。
过了小半个时辰,才有一男一女在鸨母的热情欢迎下进了画舫。
女子生得眉眼如画,明艳动人,正是谢寒宿在等的燕惊鸿。
她乍一看见谢寒宿的琴师扮相,立刻低下头去。
谢寒宿哪还能不明白她是在偷笑,颇宠溺地摇了摇头,等她偷笑完,对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台上左起第二个舞姬。
燕惊鸿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立刻明白这个女孩子就是此次他们要找的人。
她拉了拉身侧男子的衣袖。跟在她身边的男子作读书人打扮,从衣料腰佩来看,出身很是富贵,他自进门以后便神色焦虑地左顾右盼,一看便知不是来欣赏歌舞的。
男子顺着她的目光看到台上的舞姬,失声道:“小芙!”
他这一嗓子声音极大,台上的舞姬们都顺着声音看过来,其中一位看到他,立刻脸色巨变,左右看了看,居然转身逃了。
“孙寄芙,你给我站住!”那男子边喊边追了过去。
燕惊鸿看着他们的背影,考虑到这是一间不大的画舫,男子再不济也不至于让人逃了,她便没有追过去,而是走到了琴师身边欣赏着他的演奏。
谢寒宿倒是敬业,弹完了这一支曲子,才起身,把手中的琴还给鸨母:“抱歉,你们大概需要找一个新琴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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