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茶水迅速透入了衣襟,留下一团褐色的污渍,烫得春桃嗷的一声大叫起来。
屋里顿时乱成一团。
很快有人就跑去告诉了三姨奶奶。
来人报信时,梅珊正好在三姨奶奶这里喝茶,听到消息后不由得挑了挑眉。
三姨奶奶听了叹了口气道:“说起来见宛这孩子也是可怜的,她娘生她的时候难产死了,大太太的手段你也知道,虽然抱给了姨娘教养,但哪能管得住她呢。见宛这般高傲难容人的性子,以后只怕要吃大亏的。”
一旁的丫鬟知情识趣道:“想来是三小姐初来乍到,大小姐有点认生,所以才会这样。”
三姨奶奶沉思了一会,才道:“不然这样吧,今天便算了,以后把她们的课分开。见宛她们学这个,就让三丫头学别的。等以后日子长了,再慢慢试着让她们一起上课。”
“四妹妹,”三姨奶奶转过头来看她,“恐怕还要劳烦你走一趟。初来乍到,如今又和见宛起了争执。你算是这府里与她最亲近的人,还是我们一同去去看一看吧。”
梅珊起身道:“姐姐都这样说了,我走一趟便是了。”
等三姨奶奶和梅珊赶到时,却发现书房里的情形和她们想象得大不相同。
惹事的温见宛正在低头练大字,只是一只左手始终背在身后,脸上似乎还残留着泪痕。另外两个小女孩也安静地趴在桌子上习字,连她们进来都不敢抬头。
靠窗的座位处又多了一张小桌,明菅正坐在那里拿着毛笔笨拙地划拉着,身后站了个穿旧翠竹蓝布罩衫的女子,偶尔纠正她握笔的姿势。
听到传来脚步声,对方一抬头,恰好看见双双进门的梅珊她们。
三姨奶奶客气道:“齐先生来了。”
齐先生微微颔首,歉意道:“抱歉,今日在路上耽搁了些时间。”
她面庞白净,五官尚称得清秀二字。只是脸上未施脂粉,站在明艳动人的梅珊旁边,就愈发显得和她身上那件浆洗得发白的蓝竹布罩衫一般寡淡。
三姨奶奶对齐先生的客气是有缘由的。
齐先生原来也是淮城本地一大户人家的女儿,但出嫁没多久,家里便渐渐地败落了。她嫁的那个人又整日对她拳打脚踢,她不堪忍受,最后毅然决然地和男方离了婚。
虽然如今在外面已经大谈什么婚姻自由、男女平等,但在风气保守的本地,女子离婚还是一件丢人的事。齐先生的兄嫂觉得没了颜面,不肯接纳她,她便索性当了女先生,靠着教大户人家的女孩子读书习字为生。
起初这差事并不顺利,人人都怕请她到了家里,又教唆得家里的女孩子也学了歪风邪气。可她还是想法设法地找着了第一份差事,过了一段日子,人家家里也没闹出什么事,她又教得好,天长日久地别的人家也慢慢忘了这事。
更有些开明的家庭,听说齐先生懂的多,还请她到家里给女孩子们讲一讲外头的事。
一旁的丫鬟走上前来小声地跟三姨奶奶交待方才事情的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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