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话题其实她早就想问了。
自他们返回上海以来,一直在冯公馆生活。
尽管如今的仆人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如今上海的物价也在一路飞涨,想要养活这么多人,支撑起整个公馆,怎么想也是一笔极大的开支。
可她自从回来后整日只是待在屋子里养病或是看书写作,期间曾有一段时日,她也想和过去一样卖文为生,却发现如今的上海已没有太多她能施展抱负的地方,又偷懒了许多时日,以至于家中琐事都压在了冯翊一个人身上。
温见宁有些愧疚道:“是我拖累你们了。”
她一直希望自己能够自食其力,不依附他人而活。当初从逃离温家后,她一直是这样努力的。后来和冯翊相恋,她也不曾懈怠,哪怕她身份平凡,力量微薄,不足以帮不上大家族出身的冯翊什么忙,可至少也不要做攀附乔木的菟丝子。
可陷落在港岛的那几年,让一切都变了。
她的积蓄一扫而空,如今再写文卖字,非但难以谋生,说不定还会为他们招来祸患。再加上这些日子她的病一直没能好全,让她越发觉得自己无用。
冯翊抬手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又在胡思乱想了,这偌大的冯公馆里,最多只有我们,哪有什么你们、他们的。我们已经是夫妻了,还要说这样生分的话。我如今不也是整天无所事事待在家里坐吃山空?”
温见宁低头微微赧然,却仍坚持道:“好了,我已经知错了,只是差事总还是要找的。我知道你为我好,可我如今身体已大好了,总不能整日待在家里。”
冯翊轻轻叹了声:“你不必急于找差事,就连我一时半会恐怕也急不得。”
他拉着温见宁的手坐下。
温见宁听他语声温煦,这才知道原来他们二人当日虽秘密返回上海,可冯公馆主人回来的消息还是传了出去,被有心人看在眼里。曾有几位昔日世交家的叔伯长辈希望冯翊能去伪政.府任职,都被他婉拒了,可他隐隐还是嗅到些不正常的味道。
冯翊只怕稍有不慎,两人会惹祸上身。
温见宁也觉得他的顾虑很有道理,蹙眉道:“难不成我们就只能这样下去?万一真被人盯上了,只怕上海也不是久留之地。”
冯翊只道:“若是租界也待不下去,我们就去乡下避一避,再不然就离开,换个地方住。”
温见宁想了想道:“若是要去乡下避难,也带上福叔他们几个一起,总不能再把他们留下了。可要再走远些,如今的情况,我们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她口中的福叔是冯公馆留下的几位老仆人之一,他因腿脚不便,当日自请留下。若是他们再要离开,怎能忍心再将这些老人家置于不顾。
可她的问题,冯翊也没有答案,两人皆是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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