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见宁也紧紧抱住他,头枕在他的肩上:“我也不想你离开。”
她的姐妹没了,她的恩师没了,她的兄长也不在了,接二连三地失去至亲至爱之人的痛苦,她已不想再次尝受。然而从上海到西南,这一路所经过的大半国土都已沦陷,这也就意味着冯翊需要穿过重重封.锁,才能回到昆明。冯翊是她在这个世上最重要的支撑,万一他遇上了日.本人,万一他遇上了空袭该怎么办呢,温见宁实在不敢想象。
若是他再出了事,她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冯翊微微笑了:“好了,不要怕,其实也没你想象得那么凶险,你不必过于担心。”
诚如温见宁所担忧的那样,自西南至上海一路大多都已成了日.本人的地盘,关卡重重。但这些封.锁并非表面看起来那样坚不可摧,相反,在某些不为人知的暗处,早已有无数走.私商人暗地里打通了重重关卡,只为了把紧俏物资换成大把钞票。那些货物有时会从敌占区运往重庆等西南重镇,有时也会把货物从大后方送到日.本人手里。
若是能顺利搭上走私商人的门路,要顺利抵达西南自然算不上什么难事。
温见宁听他这样说,知道若无把握,冯翊也绝不会轻易拿自己的性命冒险,只是心中还是不免纠结,反倒让冯翊又劝了她好半天,这才勉强应下。
出于对阮问筠那边的担心,温见宁提笔写了封言辞恳切的长信,再三请求她来上海与他们作伴,信写了很长,最终交到冯翊手中又是半个月以后的事了。
这段时日冯翊每天都早出晚归,去打听前往西南的门路。等到这天傍晚,他一回来,温见宁照例一边接过他手中的大衣,边问:“你今天打听得如何?”
她看冯翊舒展的神色,想来今日大约是有了进展,再一问,果真如此。
他突然想到什么,又道:“说起来,今日出门还碰到一位你的熟人。”
温见宁不解道:“我的熟人?”
还在昆明时,有一年他们暑期远足回来,冯翊曾与陈鸿望有过一面之缘。虽只是短暂一瞥,可他仍能看出对方对见宁有意。只是当时他也不便多说什么,只记住了那人。
再后来,他们两人定情、订婚,温见宁从来不曾提起,这人也不再出现过,冯翊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眼看快要把这人彻底忘个干净,今日突然碰到才猛然想起这么回事。
他这样一提,温见宁也终于记起了这么个人。
上一次见面时,对方在已沦陷多时的港岛还能随手阔绰地送出一张日.本领事馆的签证,冯翊说他如今靠着走私生意,人在上海滩混得不错,似乎也并非什么让人意外的事。
可真要问起,温见宁发现她实在很难评价陈鸿望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她想了想,把当日陈鸿望和签证的那些事原原本本地都告诉了冯翊。
冯翊沉吟半晌,只道:“你那个堂妹,恐怕已不在人世了。”
温见宁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没想到冯翊竟然会这样笃定地说出他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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