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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他实在憋不住,就问了息春,得知卿如许在祠堂,便偷摸地拎了一壶酒去了。

进了祠堂,便看到一个女子坐在地板上,旁边放了一个小酒壶,还有一个瓷瓮。瓷瓮上封口的布有些旧了,已经被摩挲地褪了色。

女子正一手抚在瓷瓮上,沉默不语,侧脸在灯火中忽明忽暗。

这祠堂说是祠堂,其实就是一间空房间,只有一张条案,专门用来放置这个瓷瓮。

顾扶风知道,卿如许这些年但凡手头不忙的时候,都会一个人来跟这个瓷瓮说会儿话。有时也不是说话,就是坐在旁边,呆呆地看着这个瓮,不发一语,一坐便是一夜。有时太累了,她便和衣睡在这地板上,静静地陪在这个瓮的旁边。

顾扶风觉得她这样有时挺吓人的。毕竟这只是一个瓮,又不是活生生的人。

卿如许说那瓮里盛的是黄土,可他有时真担心,那瓮里会突然钻出来个小鬼来,只要滴溜溜地勾勾手指,这蠢女人肯定就跟着他走了。

顾扶风在门上倚了半晌,见她都毫无察觉,就大步迈了进去。

一个人偷喝酒,不仗义!

卿如许见男人大步流星地走进来,手里也拎着一个一样的小酒壶。

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你把我一个人扔在屋里,问都不问。我就知道,给你这个女人卖命干活儿,没好处!顾扶风面色不善。

卿如许见她靠着自己坐下来,就往后挪了挪,脸也往外侧了侧。

你一个大男人,自己的日子不会自己过啊?非要等着我来安排才行么?卿如许一哂。

顾扶风见她往后挫,存心要离他远一些,似是嫌弃,便更不高兴了。

是你当年自己答应我,说以后我替你卖命,你替我看伤的,你现在倒不认账了?

你的伤,我不是给你看过了么?你以为是谁去阎王那儿,一次一次把你拉回来的?你以为救你容易啊?

卿如许看他这气来的莫名其妙,不由地瞪他一眼。

可我这伤还没好呢,你也没管我啊,还疼着呢,你看,你看。他忙把包扎起的胳膊腿儿都往卿如许面前送。

你怎么年纪越长,越发像个孩子了?卿如许挑眉,一脸狐疑。

前年,你背上被幽凰二老砍了一刀,刀深见骨,被掌风震裂了肺子,阿争说,人家幽凰二老见你受伤后居然一声没吭,还以为遇着鬼了。还有去年,你不还中了苗疆的蛊虫,日日受噬心之痛,也没见你哭嗓过一回啊。

顾扶风一时答不上来,不讲理起来。

反正这次就是痛,非常痛,比以前都痛。

卿如许又白他一眼。

痛,就滚回你屋睡觉去!

你看你,又想赶我走!我有那么碍眼吗?

卿如许眨眨眼,眼中一副是啊是啊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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