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上敷着黑甲,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黑甲太闷,又打了一夜,我满头满身的汗,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听他这么说,我就索性摘掉了黑甲。拎了刀,准备最后做个了结。
他却突然说,我要死了,你也累了,就让我把遗言说完吧。
卿如许闻言颦眉。
我想了想,他以一人之力伤我们十人,也是条汉子。就默不作声地坐回去了。
我们静默了片刻,他看着我的脸,突然问了我一个匪夷所思的问题。
他问,孩子,你为何而活?你可有何心愿?
我,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也从来,就没有人问过我这个问题。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就问他,你呢,你又为何而活,你又有何心愿?
他突然笑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在自己将死之时,竟然还能笑。
他笑着,仰着头,靠着柜子,徐徐地说
我喜欢上了一个姑娘。从我见她的第一面起,就喜欢她。可她心里头,没我。可我想等她。想等等她回心转意,等她眼里头能看见我。可惜啊,我等不到了。
灯下的女子缓缓地吸了口气,攥紧了手上的衣衫。
那一年,她遇到他时,他也说,他不能死,他还有未竟之事,还有未见之人。
那个让他等了十二年的女子,就是他一次次从死亡中奋力挣脱、从绝望中极力求生的毕生夙愿。
他说完他的心愿以后,他的表情就变得很深沉,好像很悲伤,但又好像,很幸福总之,是一种我看不懂的东西。
然后,他说,人生中,两个陌生的灵魂能遇上,也算是缘分了。我给你唱个歌儿吧。
他就唱了拂晓的那首曲子。就是那天六哥救你时,我们唱的那首。
我许这风,不得留我身,
我许这夜,不能拦我路。
我许这世间,不可刍狗烹,
我许这天地,不得血腥纷。
我笑那痴儿,
总为名利折了腰!
我笑那蠢人,
浮沉世间脱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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