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说起这话来,是有几分怨气的。
傅堂容在江南吃好喝好,可带的人,一是陈氏,二是二姑娘,偏偏不带她这个亲娘。他们在江南过舒服滋润的小日子,却和她这个老太太没什么干系。老夫人心中能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本来还想着,傅莹珠吃羊的事情得管一管,如今怒气一上心头,别说管教傅莹珠了,不管教管教傅堂容就算不错的了,哪还会因为一头羊和傅莹珠发难?
想起儿子如今眼中没了娘,老夫人心中有些许酸楚,哀叹道:“我如今身子骨也不好,今儿个腿疼,明儿个腰疼,只想着有个人能在跟前尽孝。你爹是享福了,我是受苦咯!”
作为女儿,傅莹珠自然不能说父亲的不是的。她听出老夫人语气里的不悦,却不接这个话茬,免得到时候,秋后算账,老夫人翻脸了,说她为人子女,不够孝敬。
这一大家子的纠纷,傅莹珠能不掺和进去,就不掺和,麻烦自然是越少越好的。
老夫人对傅堂容颇有微词,傅莹珠却是关切看着老夫人的眼睛,“祖母,我瞧您双目浮肿,嘴唇泛白,可是近日来都没休息好?”
“是没休息好。”老夫人打了个呵欠,“身子也总不爽利,却又说不上哪有问题。”
“孙女大病了一场,如今喜欢看些医书解解乏闷,知晓些滋补的食膳药方。昨日吃过的那道羊蝎子菜还有别的做法,于滋阴补阳,益气补肾,最是好的。不知祖母可要试试?”
傅莹珠道:“孙女如今好转,还要托这道菜的福。”
一个人的气色是直接反应在脸上的。想傅莹珠前些日子还一副药石无罔的样,今儿就恢复了精气神,瞧上去一脸少年人的天真烂漫,不得不说,确实是治对了病、吃对了膳。
老人家平时就注重养生,最是惜命,加上傅莹珠自个儿活生生的例子在,老夫人被勾起了兴趣,便好奇道:“哦?”
她这性子最为跳脱不安分的孙女,居然还会看医书啦?
“羊蝎子做碗白汤,放良姜白芷,驱寒解毒,又能清肝明目。放香叶桂皮、草果陈皮,既做料头,又当药膳。再放点菌子,红枣,汤底最是鲜爽不过的了。用砂锅炖得软软烂烂的,吃起来不费劲,又入味。”
傅莹珠说起来,有门有道的,描述得绘声绘色,老夫人听了,食欲都好了不少。
“只是……昨日吃了父亲的羊,脊骨怕是不新鲜了,不能给祖母吃最好的。”傅莹珠一脸的可惜。
老夫人听着,早已经被勾起了几分食欲,听闻傅莹珠的烦恼,哈哈笑了起来,“这算什么?奶奶这儿还有活的呢,听你说得我都饿了。柳叶,你去,跟厨房的人说说,让大姑娘给我做一碗鲜香浓郁的羊蝎子汤来。”
“哎,婢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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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陶妈妈惴惴不安了许久,想着这两日诸多不顺,少了一头羊,又被傅莹珠撞见她朝老夫人告黑状,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尤其这少了一头羊,那可是实打实的,白花花的银子没了,总得找个地方补回来。
陶妈妈的心思百转千回着转来转去,终于转到了老夫人那头羊身上。
她想着去告状时听到的木鱼声,倏地,愁容散去,眉眼间喜色颇浓,似是绝处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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