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敢。”稀稀拉拉却格外响亮的回应,像是为了掩盖突然窥破秘闻的心虚。
说不敢,就是有想过。
薛瑜看着几个分明想通了的朝臣在装鸵鸟,怎么都不想面对现实,有些想笑。
齐国朝上除了太常寺,很难找到老古板的存在,反复洗刷锤炼后,个个都是实用主义。这样的态度,是不是能说明,在大臣们眼中,她这个太子做得还不错?因此宁愿装聋作哑,也想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薛瑜却没打算把这件事糊弄过去。既然决定公布身份,早晚都要有一次冲击,只是时间问题。
对她之前做的准备来说,现在还没准备好,又是齐国刚刚吞并土地、皇帝昏迷,一着不慎就要出事的恶劣时机,着实时机不好。但今日赶到此处,含糊其辞地越过不管,就会下次解释时的阻碍。认真考虑的话,反倒正能用此机会,倒逼缺少君主核心的朝堂承认她的存在。
恶劣的时机,就注定了只要还想要国家的人,就不会在看上去尚可、却牵一发动全身的状态下逼她。
这样看,她是有点利用君子之心的卑鄙了。薛瑜忍不住去想,权势浸淫中,努力不失去本心的她还是被改变了些。
禁军被皇帝亲自交给了她,隆山大营里仅剩的保卫京畿的兵马,虎符也在她手上,薛琅低了头,朝中臣子与她共事过一段时间,反驳和承认的可能都在五五之数……
总的来说,只要这些人里不出现极端的要求统治者一定是男的偏执狂,并且为此铤而走险,还恰好把一直苦练不怠的她瞬间大败或者杀死,薛瑜有把握武力通过。
至于武力通过之后?薛瑜还是挺好奇在超前地当了社畜之后,会有多少人对统治者性别尤其看重的。到时候,皇帝也该回来了,怎么也闹不起来。万一的可能,皇帝出事,那就是她与层出不穷的反对派和卫道士斗智斗勇的未来了。
薛瑜:“孤本不欲与狂徒纠缠,但众卿心有疑惑,孤觉得还是解开为好。韩令公,请陛下密旨。”
实话说,薛瑜对皇帝折腾韩尚书令的行为有些不忍心。作为三朝老臣、没准能坚持到四朝老臣的韩尚书令,被皇帝给了密旨,每天提心吊胆地工作,实在有些不人道。难怪前面盛夏的时候身体都不舒服了,心底装着一个随时会被踩爆的雷,谁能镇定生活?
提前解放,让韩老爷子少操点心,多活几年。
一直对闹腾充耳不闻的韩尚书令,缓缓站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一卷卷轴。
看清楚卷轴的颜色,确认的确是圣旨,殿内就是一静。
“咳咳……”韩尚书令清了清嗓子,“襄王瑜,为皇三子,胎中病弱,养作男儿,择名德为师,选武勇为傅,至今已历十五载。观其行,明仁孝忠肃之德,考其业,见敏德睿哲之性,朕心甚慰。至于儿女之别,当胜于德行耶?齐耶?非耶?……朕承嗣三代,皆以贤而立,朕谓此子,实允众望,可以守器承祧,永固百世,以贞万国,宜立瑜为皇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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