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别担心,少爷他心里有数,再说他骑马的功夫那么好,不会有事的,左不过就是慢些。”
“我倒宁愿他慢些。”
她碎碎说着话,晚上要添几道菜,屋里炭火要提前烧,还有那床上褥子全都换晒打过的。阿姜一一应着,哄着她喝完药,便出去吩咐。
国公子嗣单薄,只得了一个少爷,是碧华院里的耿姨娘生的。至于主子口中的虎奴,不过是义兄的孩子。九年前阿离少爷漠北一战中丧命,孩子母亲早亡,国公爷就将这孩子带了回来。郡主与义兄感情甚笃,又因着无子的缘故,待这孩子格外亲近。
如今虎奴少爷已经十五岁,身躯欣长,爱耍刀剑,早早便去了京郊的武骑军,立志要同他父亲和国公爷一样做个征讨漠北,为大梁戍边的将军。
阿姜院前院后将事情吩咐好,歇下来,发现外头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雪。
想到主屋里憋闷的空气,她差着小丫鬟剪了几枝红梅来。暗香幽浮,又带着雪的清冷,十分沁人心脾。
她捧着白玉瓷瓶进去,刚撩开帘子,便听见里头女声轻悦的道:“还是插这只珊瑚钗吧,显得气色好。”
“郡主怎么起来了?”她快步进去,将瓷瓶搁在条案上。
“夫君要过来用晚膳。”她手扶着发髻,望着铜镜,眼中的欣悦掩也掩不住。
“国公要过来?”
“嗯,阿姆,前院里的张管事亲自过来说的。”阿蕊在边上道,也是笑。
“那好,我赶紧去厨房再吩咐一下,得烫些酒来。”
她撩着珠帘出去,外头风旋着雪花打在面上,也不知什么时候就下大了。国公公事繁忙,甚少来后院,即便是来了,也去了碧华院,今儿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竟差人说要到正房来,即便郡主病着不能留宿,吃顿饭也是极好的,怎么能不让人高兴。
申时末,前院的小厮就过来报信,说国公已经到门口了。小丫鬟在廊下跑起来,很快就把消息递了过来,一时间送热水的,备衣物的,捧香奉茶的都忙了起来。
没多久就见一修长的人影进了垂花门,他身上穿着紫色的公服,披着大氅,腰系金带,步伐稳健却极快,打伞的侍从落后半步,高举着伞,大半身子都落满了雪。
院里的人屈身行礼,屏着气,一点多余的声儿都不敢落出来国公爷张信,虽承父爵,却是凭自己的实力一刀一枪干出来的,若不是张家早已是国公身份,便是再封个国公也是说的过去的。
这天下人有不知道当今皇上的,却没有人不知国公爷的。
张公美仪容征漠北,平九夷顺王逆,天下乱清君侧,诛奸邪辅幼帝而后盛世开这等人物,便是皇帝在他跟前也是恭谨小心,又何况他们这些侍婢。
阿姜候在主屋外,张信自她身边经过,袍角翻飞,直接进了屋。她赶紧跟上去,只是膝盖弯久了发着抖,还好小丫鬟扶了一把。
郡主面上涂了胭脂,一双眼睛莹莹闪着光,接过婢子递来的热毛巾与他。
“夫君。”语调轻软,似涂了蜜。
张信应了声,他身上大氅已去,官帽也一并脱了,坐到榻上,侍婢捧着软底的鞋子过来给他换上,郡主捧了茶放在他手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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