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转来转去,到后来,林昭穆就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今晚在停车场那个拥抱。
这好像是一个信号, 她跟陆承则间的界限渐渐模糊的信号。
当回忆的画面转到那一刻, 林昭穆仿佛觉得她的鼻尖又萦绕了陆承则的气息。
瞬间, 林昭穆睁开了眼, 她摘掉眼罩, 在莹莹夜灯下, 盯着天花板, 长长吁出一口燥郁的气。
半晌后,她蜷着被子,朝右翻过身来, 半张脸缩在棉被下面,幽暗中的那点眸光像漫无目的一样,跟着翻身的动作转动,尔后,似是无意一般,落在床头那相框上。
因为夜灯幽暗,照片里的那张脸,像隐在无尽的幽冥里,看不真切。
林昭穆想起她不知在哪里看到过的一句话,说当时光远去,记忆里的那一张脸会变得越来越模糊,当十年、二十年、几十年过去,那张脸终会如云烟般,在记忆里消散,直到再也想不起来。
林昭穆觉得她永远都不会忘记方嘉远的脸,但她总会把他的照片放在显眼的位置,这是一种说不上来的心理。
林昭穆从被窝里伸出手,把床头柜上的相框捞过来,当照片到了眼前,方嘉远的笑容变得清晰起来。
林昭穆食指按在他的笑脸上,隔着玻璃,扣了扣。
听说欧美人衰老得更快,假如方嘉远还在,他这张脸,应该会跟照片里的有所差别吧,可能多了点儿鱼尾纹,可能还有更深的法令纹。
可能再过几年,他们一起慢慢地变老,直至白发苍苍。
林昭穆扣着相框发了会儿呆,半晌后,将相框放回床头柜上。
她觉得有些渴,从被窝里爬起来,轻手轻脚地走出卧室,去厨房倒水喝。
客厅里已经熄了灯,陆承则已经睡下,不过壁架上的夜灯开着,不至于视物不清。
这夜灯会在光线不足时自动打开,可林昭穆明明在进房间前将这夜灯的开关彻底给关了上,因为不想影响陆承则睡眠。
现下夜灯亮着,显然是被陆承则重新打开的。
她倒不知道,现在陆承则多了个开夜灯的习惯。
林昭穆放轻脚步,穿过客厅走向厨房,但在推开厨房的推拉门时,沙发那儿还是有了动静,陆承则抬起了头,“昭昭?”
“不好意思,吵到你了,”林昭穆说,“我去倒水喝。”
“没,我还没睡着。”陆承则说。
林昭穆走进厨房,一边倒着水,一边问:“是睡得不舒服吗?这沙发确实小了点,也太软了,不适合睡觉。”
“不是,就是在想事情而已。”
林昭穆觉得他应该在想陆威鸣的事儿,便不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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