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都不可以做,什么都不可以说,只能坐着,乖乖的坐着,听祖母说话。
“倘若将来有一天,你们真的在一起了,有了孩子,她那个时候知道了这一切,你打算怎么办?你们俩还能在一起吗?还能像现在这样没有芥蒂的生活?你有没有想过这些?”
他无法做出回答。
“容与,生活不是开玩笑,你有没有想过这些?如果你没有想过,你怎么敢有和她生活下去的勇气?”老人的声音充满了伤心和失望:“容与,我曾经劝过你放弃,你没有听我的,这种可以预见的悲剧,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不要重蹈覆辙。还有……”
祖母终于使出了杀手锏:“你预备让她知道吗?小兔子那样的脾气,一定会一生愧疚。她是欠了你,可是人这一辈子带着歉意活着,还不如死了。”
他坐在哪里,垂着头,面如死灰。
“当年我劝你放手的时候,你也是这样不说话,但你还是做了。今天我想再拿一个人出来压你。我想问问你,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将来有一天,容婉知道了,你该怎么办?”
手心的皮肤终于被指甲刺破,渗出殷红的血迹,他抽了一张纸巾,擦着伤口、努力地擦,而后终于抬起头来,仓惶地说:“对不起奶奶,我知道错了……”
他这一声道歉反倒说的祖母哑然,而他根本不再给老人说话的时间,逃命一样的慌乱离去,甚至脚勾到了椅子腿,他差点扑倒在地上,把椅子拖出去好远。他张皇失措的扶住墙,一迭连声的说着道歉,拔腿就往自己房间跑。
他一口气跑回屋,贴着冰冷冷的门,一点一点坐下。他不知道在想什么,但也好像什么都没想,并不十分难过,只觉得自己命不好,所有人都留不住,所有经他手得到的东西,都要眼睁睁的再亲手送走。
其实早就该知道是这样,不应该难过啊,他都是经历得多、应该想得开的人了,而且他早就做出了决定,再接受一次,也没有什么。
手机在震动,他惊醒,从口袋里摸出来发现是涂涂。他不敢接,她却一遍又一遍地打进来,最后他终于接起来,她在那头声音焦急:“景弋,你怎么样?是不是不舒服?你不舒服不要骗我,我马上打车赶回去!”
“涂涂,”他听到自己说:“我很好。”
她在那头有一丝停顿,而后小心翼翼地问他:“你怎么不开心?”
每次每次,他不开心,她都可以听得出来。
“没有。”他说:“粥很好吃,梨汁也很好喝。”
她在那头总算放心了,“那你早点休息,不要担心我,明天我下了班睡醒了,就去看你。”
她很谨慎,怕他担心自己,所以说的让他也安心。
他低低的说了一声“好,”紧接着就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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