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听清了,但他不会懂。
他是个儿郎,如今又是身份尊贵的太子殿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么会懂她如今的处境,和身为女子的绝望呢?
“你可以不死。”
陆暄的声音再度响起,在离她很近的地方。
苏婵缓缓抬头,循着声音看过去,眼前却依旧只有一团模糊的黑影。
陆暄来到她面前,缓缓蹲下,握住剑柄的上半段,与她的手一指之隔,沉稳有力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牢房——
“你想要一个足够分量的理由活下去,我给你;”
“你若想为苏家讨回公道,我帮你;”
“你身为女子无能为力的事情,我替你;”
“只要你今日从这里走出去,我保证,天下没有哪一个敢不尊敬你。”
……
苏婵想到那时,眼里隐着一层薄雾,唇畔却挂着浅浅的笑意。
那应当是记忆里她和陆暄的第一次正儿八经的有交集,可苏婵那时眼睛未好,看不清他的模样,却是从少年人说话的语气中听出了他的坚定和不容置疑的果敢。
太子之师,这个位置的分量太重。
可那时,启都兵变,新帝登基,朝廷百废待兴,各方势力都被重新洗牌,新立的东宫更是四面楚歌,这件事对陆暄来说,也并不是那么容易做到。
“姑娘,长公主殿下和丞相夫人都还等着呢。”
青音的提醒把苏婵的思绪拉回现实。
脑中争吵的声音终于消停,苏婵轻吐出一口气,笑了笑,“走吧。”
偏厅的两位正各怀鬼胎地闲扯着,便见着传说中那位“才比昭容”的苏家姑娘盈步而来,优雅而谦卑地向二人行礼。
一身白衣,不卑不亢,飘然似仙。
连已见过她一次的长公主都愣了愣,不禁“哟”了声,调笑了句:“还是个小美人儿。”
蔡夫人也赞同点头,“早便听闻苏姑娘才名冠绝诗书画乐,在京城常有人说起,托长公主殿下的福,今日总算见着真人了。”
客套了几句后,长公主便道:“本宫那有一幅谷乙先生早年作的花鸟图卷,想是放得久了,颜色黯淡了不少,瞧着总少了那么点意思,便想着哪日你得了空,到本宫府上看看。”
只字未提真实来意,一旁的蔡夫人不禁困惑地觑了觑眉。
苏婵却是懂的,也不多问,低头应了声“是”。
长公主满意地笑了笑,又上下打量了苏婵一番,便收起自己的小扇,让丫鬟搀扶着起身,“行了,本宫就不打搅了,回头丞相夫人有空,也上本宫那儿打打叶子牌。”
众人忙起身恭送。
离开苏府后,丫鬟还有些不解:“殿下同苏姑娘说的,为何与先前同蔡夫人说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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