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环荷月推门进来,见着这个场景,仍是不自觉地呼吸一簇,眼前的美人半卧在榻,歪头靠于手肘,斜躺之时,更有三千青丝尽落,长长垂于胸前,她眼眸半闭,眉角有些微蹙,尽显弱柳扶风之态。
荷月不敢上前打扰,放下了手中的托盘,正预备去偏殿,把靠近卧床的那两扇支摘窗阖上,刚迈出两步,就听嘉回道:“药可是熬好了?”
荷月转头,如实回答道:“已经好了,厨房刚送来,许是还有点烫,公主缓缓再喝。”
“无碍。”嘉回支起身子,“端过来吧。”
汤药似乎比往日的还要苦些,奈何良药虽苦口,却并不有利于病,这么一碗接着一碗地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她拾起绢帕,擦了擦唇角,对着还立在殿内的两人,柔声道:“你们别一个两个都杵在我这儿,早些下值,我这儿不需要人侍候了。”
“是。”两个人福了个礼,便齐齐退下出去。
这药的后劲来得很快,不过半个时辰,嘉回便已忍不住垂下眼帘,打起了瞌睡。
毫无意外,她又陷进了那个梦境……
故事的开头总是极具美好,一边是郎情,一边是妾意,她看到了身着大红色嫁衣的自己入了公主府。
她的驸马眉目俊朗,满眼都是爱意,他拉着她的手,在堂前许下了一生的承诺,他在所有人的道贺里,把她横抱进了洞房,龙凤浮雕欢喜烛燃到底,他又在她耳边说尽了情话,夜晚的秋风从窗户中窜了进来,吹起喜床两侧的层层纱帘,似朦胧似梦幻,一波一波荡漾起了曼妙的弧度,她握紧身下正红色鸳鸯戏水喜被,伴随着花园里秋蝉的鸣叫,止不住如嘤咛般泣然出声。
梦境是旖旎的,甚至有些荒唐,她以第三者的视角,见证了自己从闺阁少女变成深宅妇人的整个过程,这些画面完完整整,十分清晰,好似真实发生过一般。
他的驸马,那个梦境里对自己百般呵护的男子,正是在荣恩宴上不顾一切,如飞蛾扑火般游向自己的状元郎——魏卿则。
“魏卿则……”嘉回忍不住喃喃出声,但这三个字刚一念出口,她便感受到了一种心脏剧烈收缩的痛感,这感觉愈演愈烈,直至她疼得禁不住蹲在地上,大口喘息。
再度抬头之时,场景突然发生了新的变化。
她看到了一间幽深又昏暗的密室,四周皆是铜墙铁壁,只有头顶留有一扇小窗,午后斜阳而至,阳光穿过云层,爬过外面的大树枝丫,透进室内,在地上投射出一块四四方方的块状光斑,她看到一位身着素衣、长发披肩的女子正站在光束下,迎着日光,仰面沉思。
她正欲伸手,触碰对方,忽听得外面似有脚步声传来,由远及近,已经到了门前。
她本能地收回手,缩在一边,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只听见钥匙插入锁芯的声音,接着“咔哒”一响,那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是驸马!竟然是魏卿则!
他脚步微浮,走得是踉踉跄跄,他的面颊泛着红,眼神满是迷离,衣襟半漏之处,还可以看见底下淡红色的口脂……好一番风流快活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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