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苦笑一声:“我下指令时,只知道如今能使用霜叶剑的只有重绵,她未曾告诉我,你的手已经痊愈了。”
容吟的嗓子干涩,唇下意识蠕动了两下,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这件事她不肯告诉御清真人,是不希望他再度受到伤害。
意识到这点,他心里的悲戚更甚,反反复复去幻想过去的某个可能性,假如伏正清没取得荆棘护甲,假如她把这事告诉他,假如他主动揽下了这个任务,现在她还能活生生站在战场上。
每当这种她能够活下去的可能性冲击他,他的脑袋开始作疼。
不论如何她已经死了,他不愿相信,也不肯接受,但双手搂抱的身体已经冰冷僵硬,他没办法改变这个事实。
他的心一片冰凉,抱住她缓缓起身,想带她回家。
飞过了数座城池,魔主被铲除,魔物们被扫平,凡间的人们欢欣雀跃地从屋子里跑出来,他们大声放笑,放鞭炮庆祝。
老人与儿女抱头痛哭,小孩子在草地上狂奔,闺阁少女从窗子往外伸出头,支着下巴看街上的人奔走相告,“仙门打败了魔族,仙门胜利了!”
狂喜的尖叫声,灰败的神情渐渐恢复光彩,这一日,人们热热闹闹地迎来了崭新的世界。
他收紧手臂,温柔地贴着她冰凉的脸庞,“你看到了吗?绵绵,他们因为你获得了新生活。”
竹屋还是原来的样子。
屋门尚未关闭,大开着等待主人的归来,走上台阶时,他蓦然记起,当年重绵从混元镜出来后心魂受损,在他床上休养几日赖着不肯回自己屋子。
她说喜欢他的床。
他低眸看了她一眼,轻声笑:“以后我的床给你睡,开不开心?”
她闭着眼,手无力垂落。
眼角泛起水光,像是耗费了无数的克制力,他用力眨了眨眼,将泪意逼回了深处,唇角始终带笑。
一开始她来到凌虚剑宗,于他的卧房中度过第一夜,兜兜转转,多年后她又躺在了他的床榻上。
床幔随风摇摇荡荡,她安静地睡着。
他为她压平褶皱的袖口,她总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模样,尤其出现在他眼前时,梳理头发,清洗脸颊,即便素面朝天,也不会邋里邋遢。
他知道她注意自己的形象,是希望他对她保持良好的印象。
其实他一点也不在乎。
可重绵在乎,如果有一天她醒过来,发现自己一直保持这幅战斗过的样子,怕会生闷气。
继续整理时,幽星草从她的袖口中掉落。
他动作顿了顿,手指颤抖,将草叶放到了她舌底下。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幽星草只能救活快死的人,而非死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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