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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这时候,她才觉得自己浑身都疼,膝盖破皮,流了不少血,衣裳黏在上面,撕开是一阵生疼。

太狼狈了。

她用中衣撕下的布条,勉强绑住受伤流血的地方,她喘了口气,抬眼观察四周,然而山洞太小了,她手脚都没办法伸展开。

这个情境,像极了上一次。

她唇色发白,浑身蜷缩起来,双手抱着膝盖,不可自控地,轻轻颤抖着。

光怪陆离的影像,在斑驳的回忆中,逐渐明亮。

十三岁那年,迟钝如林尚,终于知晓林昭昭和裴劭的事。

林尚做到副将的身份,却从不敢肖想,林昭昭与裴劭的可能,他一开始试图阻止过,比如,把林昭昭关在家里。

但林昭昭爬墙的功夫不是盖的,何况裴劭还会来找她,他就从没想过瞒着林尚,从大门口进,大门口出,光明正大得他好像和林昭昭是定了亲似的,即使林尚再钦佩裴劭在打仗的本领,也得说一声,这位上峰的脸皮,是铜墙铁壁做的。

甚至他怀疑他要是挑破,裴劭都能着手准备聘礼。

眼瞧着硬的不行,林尚只能劝说林昭昭,然而每次,这对父女都会吵起来,不欢而散。

及至最后一次,林尚愤愤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裴劭就是再好,是你能想的人吗?昭昭,你不配!”

林昭昭气笑了,质问:“爹,我和裴劭身份是有差,你说的我都懂,但当年你和我娘是如何?你不也带着我娘走了?”

她不无恶意地发问:“真论起来,裴劭都没带我跑呢,你有什么资格阻止我们?”

林尚眼眶通红,目眦欲裂,他扬起手,打了林昭昭一个巴掌。

林昭昭捂着脸,一滴眼泪没掉,从那之后,整整半个月,她一句话也没和林尚说,她心想,林尚胆敢打她,就得知道她的厉害,她非得等林尚自己来道歉认错,还得同意她和裴劭的事才好。

却不知道,那是林尚第一次打她,也是最后一次。

那年烽火连天,跟着战报一起送来的,除了老靖国公为国捐躯外,还有林昭昭给林尚绣的一个荷包。

染血的荷包。

他们说,林参将为掩护大军后撤,摔入山崖,尸骨无存。

她再也没机会和林尚和好,甚至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整理林尚的遗物时,她发现他写的信,有给娘亲的情书,也有送给她的话,这个心里住着农民的男人,从不擅长表达,只能用笨拙的、朴素的语言,写下他为什么不希望她和裴劭在一起。

他说,身份是天堑,他尝过滋味,才知道泥腿子和富户的千金尚且艰难,何况泥腿子的孩子和靖国公的世子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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