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虞家姑娘进宫只是为了给容妃固宠——或是生个儿子给容妃固宠兼日后夺嫡备用,只要有容妃在宫中一日,她们就绝无出头的一天。虞家大小七位姑娘,适婚的足有三位,却是谁都不愿当这个命悬一线的工具人,最后是老夫人拍板,点了没有生父撑腰的四姑娘虞枝心选秀入宫。
前尘往事不及多忆,总之木已成舟。虞枝心既代表虞家入了宫,被容妃约谈敲打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
虞枝心亦步亦趋的跟着容妃进了长乐宫。与她想的不甚相似,明明是宫中仅次皇后的四妃之首,长乐宫的摆设却极简单素净——除了桌椅板凳和几面素色屏风,博古架上空空如也,偌大的正殿空荡荡,倒像是个雪洞子一般,平白生出几分凄冷。
容妃并未察觉虞枝心的犹疑,待宫女上了茶水,才接着之前的话道:“五年前相国寺的牡丹花会,虞妹妹是记得的吧。”
虞枝心点点头。原以为在坤和宫门口提起这事不过是做个邀约的引子,不想容妃是真要翻个“旧账”来。
“当年我家中欲与孔家结亲,牡丹花会便是让孔家主母相看的我们姐妹几个的。”容妃语气淡淡,仿佛说的并不是自己的故事:“却不知二堂姐早与孔家嫡孙有了首尾,对孔家孙媳之位志在必得。”
虞枝心不敢说话,却知道孔家嫡孙娶的正是沈家二小姐。偶尔听得些闲言碎语的八卦,都说孔家太夫人老夫人和大夫人对二小姐皆不甚满意,对外只说二小姐有些小家子气,具体缘由却无人得知。
容妃突然张扬笑道:“不是我不知谦虚,家中同龄姐妹,无论德容言功,就没有比我更出挑的。大伯母生怕孔家主母选中了我,才在那日令刘七姑娘找机会污了我的衣衫,又买通丫环诱我到后厅,再安排个吃了药正上头的纨绔在里头——”
后面的话不必多说,虞枝心亦心知肚明。当日便是她隔墙听见些许安排,提前找到沈婉姿示警。沈婉姿更是果决,竟信了她假装懵懂的颠倒话语,捏了个送她回家的话头立时离了相国寺家去。
“若非得你提醒,我的名声就毁在那时了。”容妃感慨道:“后头我母亲透过蛛丝马迹查到大伯母的谋算,才知道她竟是要彻底毁了我的。”
虞枝心默然。大户人家总会有这样的相争,男人只道女人柔弱,却不知女子狠起来,根本与恶鬼也无异。
“二堂姐虽嫁进孔家,但她敢对我动手,我自不会轻易放过她。”容妃挑眉笑道:“我这人恩怨分明,既记着你的情谊,在宫中便会护着你。”
虞枝心连忙起身下拜:“婢妾多谢娘娘看护,日后唯娘娘马首是瞻。”
容妃便又笑了:“这般效忠的套话不必说,总归我看你也不是个会被家中摆布的。何况跟着我父亲的又不是你亲爹——既然虞家会把你送进来,想来你对你叔父也没有多少感恩之情吧。”
虞枝心低头沉默。这会子她那时灵时不灵的倾听心声的本事正不灵光,全猜不透容妃说这许多到底是为何。
容妃看的透彻分明,是个极聪慧的人。既是极聪慧,算计的必然也多。她说记着当年的情分,会护着自己些许,虞枝心是信的。但要说她将自己叫来就只为了这个,虞枝心就怎么也信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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