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一时来到顾老夫人上房,便见贾兰正在地下来回打转,双眉紧锁,神情十分焦虑,便知顾老夫人也没办法,不禁心下一沉,却又不敢言语,只在一旁等着。
过不多时,一个管家媳妇急匆匆跑来,气喘吁吁道:“附近的几处庄子都去问过了,只有一家有主人在家,只是也没有大夫!”
贾兰原先还力持镇定,听了这话顿时慌了,脸色霎时没了血色。
顾老夫人也已六神无主,这高烧可不是小病,若是不赶紧退烧,只怕会危及性命,只是荒山野岭的,这会子上哪儿请大夫去!
正焦急万分,贾兰忽然灵光一闪,忙道:“老太太,老师可还在庄上?”
顾老夫人闻言心中一动,道:“玠清倒是在,只是他是外男,只怕多有不便——”
原来沈颐不止学问渊博;更兼医理极精,治愈过不少疑难
杂症,只是他素来不喜张扬,故外人知道的不多。
贾兰道:“先生本就是医者,于我也并非外人,何况事关家母性命,事急从权,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此时顾岩正好携了沈颐过来,道:“人命关天,这些繁文缛节便不必计较了。”
原来两人正在下棋,听到消息后便赶了过来。
沈颐扫了屋内众人一眼,淡淡道:“医者眼中只有病人,并无男女之别,若真要计较这些,这世上的女子也都不必看病了。”
众人一听也觉有理,素日给女眷们看诊的也都是男大夫,今日沈颐是作为大夫给李纨看诊,也并无不妥。
贾兰早已等不及了,忙道:“先生,快请随我去罢!”
沈颐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当即叫人去将药箱取了来。
贾兰见沈颐神色镇定,也有了主心骨,心下这才稍安。
顾老夫人想了想也带了几个婆子并家下媳妇一道同去,有她在场陪着,谅别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此时淡菊早已得了消息,传话叫丫头们都回避了,有三四个老嬷嬷放下暖阁上的藕色帐幔,李纨从幔中单伸出手来。
沈颐见这只手皓腕如玉,手指纤长如葱根一般,便回过头来。一旁的婆子见了,忙拿了一块绢子掩上了。
沈颐方伸手按在右手脉上,调息了至数,凝神细诊了半刻工夫,换过左手,亦复如是;诊毕了,沉吟片刻,道:“可否看一看面色?”
顾老夫人闻言,向一旁的老嬷嬷使了个眼色,那嬷嬷会意,掀了帐幔,顾老夫人又命家下媳妇们捧过大迎枕来,给李纨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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