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世的心态。”阖上问诊包,珠世的语气毫无波动,“认识的人都不在了、曾经热衷的事情遇到了瓶颈期、自身的能力碰到了天花板......各式各样的理由让他们丧失了对生活的热情,您不是也亲自送走的许多像这样的鬼吗?”
话是没错,很多鬼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却又没有勇气走到阳光下结束自己的生命时,就会来找月彦“帮忙”,但“不想活了”的念头并不曾出现在月彦的脑海中,他只是有些不知所措。就好像玩家习惯了线性剧情类的游戏,现在突然接触到沙盒类游戏,一时之间面对开放的地图不知道该往哪边走比较好。
“说起来,从我认识您开始,您总是对生活抱有某种......期待?不管当时的氛围多么低迷,您简简单单地一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似乎总有神奇的说服力,就好像您真的相信未来会好起来,而我们从来不知道您那种毫无来由的乐观究竟是从哪来的。”
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月彦怎麽也说不出“那不是乐观,是未来人(鬼)的先知”之类的屁话。为了缓解这份尴尬,月彦只能虚心求教:“那麽,大家都是怎麽过来的呢?”
珠世沉默了片刻,像是在回想自己过去的经历,挑选出合适的遣词用字:“不论是鬼还是人,我首先是个医者。身为医者看到患者受病痛折磨,却因为医学知识或工具的侷限而无法帮助他们,那种无力感是相当沉重的。只是被虫子叮咬就可能致死的那段日子您也经历过,同样的症状。现在很快就能得到适当的治疗而康復,如果这样的疗法可以早一点出现——哪怕只早了一天也好,就可以帮助更多人免受病痛的折磨。”
“啊,妳那几乎亏到血本无归的投资?那时候我们都说了生技股骗局多妳还是铁了心要往裡头砸钱,原来是为了这个目的?”
月彦理解地点点头。像他们这种鬼,就算花钱最大手大脚的,都捏着普通人一辈子难以企及的财富,倒不是说他们多有商业头脑,纯粹是靠着时间换金钱——就是一只花瓶经过三五百年也成了古董,更别说趁着时局动盪的时候搜刮来的真·艺术品了。
“我对自己的能力再怎麽有自信,也不会狂妄到认为单凭自己就可以战胜世间一切病痛。”狠狠瞪了月彦一眼,珠世不慌不忙地为自己辩解:“那、那只是新手的必经之路!现在我投资的可都是年轻有为的孩子们,已经有不少投入市场实用的成果了喔!”
“总之,我要说的是,您不妨找几件可以期待后续發展的事情来参与,比如说我手上正在评估的投资标的有几件相当不错,如果可以共同投资......”珠世说着,拿出了手机眼看就要把相关资讯發给月彦,吓得他连忙说自己手上的现金流有点紧,在珠世失望的眼神下拒绝了。
“啧!”珠世撇过头去發出了失礼的声音。
月彦按了按自己的心口,告诫自己不要去追究这的声音背后的意义。追究下来就是镰刀和绿油油的韭菜。儘管如此,和珠世的谈话确实也让那股提不起劲的感觉消散了不少。
随便决定去死是不可能的,他要是一声不响的死了,对于珠世和大佬这些对未来还怀着希望的鬼来说,未免太不讲理。但月彦也不至于狂妄到认自己可以成就永恆——就连星球的寿命都是有限的,难道鬼还能在太空中生存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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